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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放心吧,謝璟待你之心,有如皎日,永不會變。且耐心等我,我一定會鳳冠霞帔、十里紅妝地迎你過門……」
——
這之後,謝璟便回家開始張羅起二人的婚事來,請父親衛國公做主,向天子提交了請求完婚的表文。
然而天不遂人願,表文遞進玉燭殿,卻又很快被打了回來,言,天子即將北上,接回遠嫁柔然的萬年公主。二人婚事必須延後,等他自北境回來再發嫁。
衛國公不明就裡,將天子的硃批交給兒子看,捋須嘆氣道:「這樣也好,咱們再等等,也好多準備準備。」
「公主金枝玉葉,這樁婚事又是陛下玉成,馬虎不得。咱們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將婚禮準備得妥帖些。只是,只是……」
衛國公嘆著氣說著,又轉為對時局的深深擔憂。
接回公主不是目的,巡幸北境才是。
大楚國境廣袤,北抵陰山,南接祁連,雪山草原,沃野千里。然自江左起家,國都遠在長江之南,對北境可謂鞭長莫及。
眼下,北邊的柔然,西邊的吐谷渾皆逢強主,國力蒸蒸日上,履犯邊境,不可小覷。
北邊那幾位刺史也不是老實的,只怕是又起異心,陛下不得已要親自走一趟,敲打人心。
謝璟愕然無比。
但不管怎麼說,國事遠大於家事,事關整個大楚的安危也只得應下,並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未婚妻。
薛稚知道後,卻是鬆了口氣。
想來皇兄近日正為此事煩憂,才沒有注意到她。
他人不在,她才自在些,不必日日夜夜擔驚受怕在夢裡回到那荒唐的一夜,她將他當成謝郎、和他共赴巫山……每一回,都叫她無比傷心和後悔……
五月初七,端陽既過,天子曉喻群臣,整頓儀仗車馬,預備離京乘舟北上。
臨行的前一夜,何太后也去了玉燭殿,如同每一位叮囑即將遠行的兒子的母親,絮絮叨叨地叮囑了一個多時辰。
實則天子出行自有尚宮局打點一切,哪裡需要她關心。桓羨心中煩不勝煩,卻耐著性子,一一應下,直至送她出了玉燭殿。
「她來了沒有?」
送走何太后後,回到玉燭殿,桓羨突然問。
她?
也沒個指代,馮整卻於瞬間悟出所指,顫巍巍應:「方才奴瞅見那側熄了燈火,想起來青黛姑娘前幾日所稟的,公主近日偶感暑氣,人一直懨懨的,想是已經睡了。」
那日相見不也好好的,能有什麼事。
況且以前不是很喜歡往他這裡跑麼?利用他達到賜婚的目的了,就踹開得這麼徹底?
桓羨嘲諷地抽了抽唇角,動身朝燕寢去。
明日清晨他就將動身離開,雖有典禮,但身為後宮女眷,她自是不能去前朝觀禮的。她今日不來,明日也不會去。她是鐵了心要躲著他。
這是他給她的最後機會了。既然抓不住,可別就怪他了。
作者有話說:
梔梔:嗚嗚嗚哥哥好好
桓狗(盛怒之下口不擇言):結婚,結你媽的婚
第21章
進入五月,建康的天氣愈發炎熱。
天子已然北去,謝璟也結束了休沐返回廣陵。薛稚特意去求了何太后,出宮送他。
初晨的陽光還不算毒辣,她一襲純白紗帽,天青畫裙,送他送至了朱雀航上。
航上浮船遍港,處處都是出遊返航的行人。淮水如玉帶嵌在兩側粉牆黛瓦之間,兩岸楊柳依依,白鷺來去,風景宜人。
「等到了廣陵,你要給我寫信。」臨到別了,薛稚依依囑咐。
謝璟握著她手,隔紗笑看她眼睛:「眼睛都快粘我身上了,既然這麼捨不得我,不若現在就和我到廣陵去?」
本是尋常一句笑言,卻引得薛稚微微紅了眼,輕拍掉他手:「別渾說了。」
「時候不早了,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她輕輕嗔道,帷紗下一雙秋水濕潤的杏眸滿是柔情。
他如今的職務是揚州刺史、廣陵郡守,每隔三月才有一次較長的輪休,但這幾月間,為了她的事頻繁滯留京師,或是渡江來往於建康和廣陵之間。莫說惹的阮夫人擔心,便是薛稚自己也放心不下。
船隻早在河中等候,親衛伊仞也在甲板上翹首眺望,微露焦急神色。謝璟於是收了笑意,握著她柔荑鄭重地說:「那好,我先走了,你也小心。」
她點頭,撩開紗幔依依不捨喚他:「早些回來,梔梔等你。」
謝璟安撫一笑,鬆開她身手敏捷地跳上船。於是收錨啟航,他立在船頭上不舍回望,船隻破水,風帆展翼,建康城闕與未婚妻有若柔柳的依依倩影就此在山水空濛中淡去。
留她一個人在京中,他並不能完全放心,聽說何家的十四女郎好端端的卻進了皇女寺,便疑心是因了壽宴當晚的事。
可若是如此,多半陛下也查到了,那麼他知不知道那晚的人是梔梔呢?要他們等他回來再為梔梔發嫁之事,是否與此事有關?他又真的會把梔梔給他嗎?
謝璟眉間聚起濃濃的擔憂。但願,一切都只是他多想罷了。
碼頭上,薛稚一直翹首立著,目送他船隻淡出視野才收回了目光。
她搭著木藍的手拾階而上:「我們去清溪廟吧。我心裡不安得很,想去拜拜,求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