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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那,那如今怎麼辦……」何令茵著急地喃喃,因恐慌臉上已淚水漣漣。

    樂安公主不足為懼,但事關陛下,又牽扯到衛國公府,等到真相敗露,陛下和謝家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之前有仔細想過,陛下撞見「走錯寢殿」的樂安公主,只會惱阿姊辦事不力,但為了他和公主的名聲,卻一定會瞞下此事,阿姐吃個啞巴虧也就罷了,哪裡想到會害了公主清白?

    令茵拼命搖著頭,情緒漸漸激動:「不,不是我!我只是讓人把她扶進去,誰讓她自己喝醉的!我又沒給她下藥!」

    「這件事不能怪我!毀掉薛稚清白的是陛下!是陛下!」

    她說著,不堪承受地跑了出去。何令菀起身欲追,衣袖卻似流水般自指間流走,只得叫了婢子出去瞧著。

    令茵說得不錯,她還不至於蠢到拿整個家族的前途命運來算計自己,昨夜之事,保不齊另有人在暗處推波助瀾。

    她有些頭疼,纖纖玉手枕在書案上,支頤靜思。漸漸地,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三個字來——太常寺。

    ——

    因為桓羨的刻意冷待,一連幾日,台城都風平浪靜。

    玉燭殿裡平靜得好似不曾發生過當日的事,但青黛還是敏銳地從馮整的行蹤里嗅出了一絲異樣,最終得知了陛下在查當夜之人的事。

    她把所探得的情形都報告給了公主。得知皇兄似也被算計了,薛稚雖然難過,卻也生出一絲安慰。

    終究不是皇兄算計的她,只是造化弄人,要讓她在成婚前夕,失身於自己最敬愛的兄長……

    她像只受傷的小獸,無助地抱膝將自己團成一團。回想間,淚水又無聲湧上眼眶。

    初夏天氣漸熱,然赤腳坐在玉簟上,也是涼的。青黛拿了件輕薄稠毯走過來,蓋在她玉白的足上。

    薛稚卻抬起頭,嬌柔楚楚的臉上一片心如死灰的堅定:「今日世子似會入宮,你想辦法把他叫過來,我有事情要和他說。」

    「公主?」青黛迷惑極了。

    自那日事情發生後公主便是這般了,一直鬱鬱寡歡,將自己鎖在殿內不願見人。怎麼突然要叫世子來呢?

    薛稚卻搖頭,泛紅眼眶清波無瀾:「去吧。這件事,終究是要告訴他的啊。我有什麼資格瞞著他呢?」

    「記得做的隱蔽一些,我不想讓玉燭殿那邊知道了。」

    他永遠是她最敬重的兄長,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實在不知要怎樣面對他。

    又多麼希望,那日的事,只是一場噩夢,希望他,永遠不曉。

    ——

    適逢謝璟明日返回廣陵,今日入宮來拜別太皇太后,順道也是要來看她的。不久,宮人來報,衛國公世子求見。

    薛稚此時已洗漱完畢,正在妝檯前化妝描眉,便命了木藍帶了他進來,屏退所有宮人。

    謝璟自踏入大殿來便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往日總是盈盈笑著等他的阿稚此時卻背對著他,知他進來也不回頭來迎,不禁問:

    「這是怎麼了?」

    「我今日來,讓你為難了,你不高興是嗎?」

    他走至薛稚身後,大手輕輕握住她雙肩,話音宛如春風和煦。

    宮中人多眼雜,縱使是未婚夫妻,成婚之前會之陋室也是會招閒話的。但他實在抑制不住對她的想念,便過來了,料想是此事令她為難。

    掌下的人仍舊毫無反應,菱花鏡映出少女沉靜得好似一幅畫的山眉水眼。他心覺不對,輕攬她肩將人擁入懷裡,柔聲問:「到底怎麼了?和謝郎說說,怎麼哭了?」

    他滿面關懷,柔情脈脈的語聲有若春風柔和。薛稚原先強撐出的鎮定都在這一聲里化為瑩瑩清淚,話音微哽:

    「謝郎,我、我不能嫁給你了,你去向太皇太后請旨,取消婚約吧。」

    謝璟霍地怔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一見面就要我退婚?」

    她只是流淚,清波流澈,一點一滴自雪白的面頰滑落,聲卻平穩:「我已非完璧了。」

    「我,我和皇兄……」

    她閉一閉眼,淚水又如珍珠顆顆滾落臉頰,沉默許久才斷斷續續地將事情道出。爾後抬眼,屏息等著他的反應。

    謝璟眼中唯有震驚,搖搖欲墜立著,愕然良久。

    身子有如霜潑雪浸,他雙手茫然緊絞袖口,腦中有短暫的空白。

    他想怎麼可能呢?那是他最崇敬的兄長,聖明天子,一杯酒而已,就足以失態至此嗎?

    那梔梔呢?那是她敬愛的兄長,卻被他侵犯,她心裡,是會有多傷心?

    恍惚一口氣迴轉過來,他踉蹌迴轉過神,俊顏微微抽搐著,看著眼前的未婚妻。

    她雙眸已因他長久的沉默而死寂下去,卻是勉力微笑:「你去請旨退婚吧,我,我不會怪你的,實在是我配不上你……」

    她的貞潔觀其實沒有那麼重,但她也知這世上終究是在意的人多,如果他介意,她也是不會怪他的。

    「不,不是的。」謝璟忙否認,更激動的抓住了她的手。

    她黯然眼眸一亮,不禁抬起頭:「你不嫌棄我嗎?」

    他搖搖頭:「你要我說一點兒也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才是受傷最深的那個,我再要介意,再要退婚,不是又捅你一刀嗎?」

    「況且,你我雖沒有成婚,我卻早已將你視作我的妻子。身為丈夫,夫妻一體,我自當維護你,這也不是你的過錯,怎能由你來承擔,我又怎能因為這個就退婚。我只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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