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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謝璟無奈,見原屬於太皇太后的壽宴此時全被自己打亂,忙對陸韶道:「子期,時間也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陸韶頷首,命教坊司入場。珍饈美味亦於此時魚貫而入,隨著暗下來的天色,壽宴亦正式拉開序幕。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位於湖心的戲台開始亮起了燈火,席間觥籌交錯,台上歌舞酬和,管弦絲竹隔水傳來,更覺婉轉悠揚。
桓羨始終心不在焉地看在遠處戲台上的歌舞表演,一連飲了許多盞酒也未在意。何太后道:「皇帝可是國務操勞,有些累了?令菀,快扶陛下下去休息。」
當著諸人之面,她對這位侄女兼未來兒媳的偏愛毫不掩飾。何令菀有些緊張,看向天子。
桓羨並沒有拒絕,淡淡地「嗯」了聲:「有勞。」
何令菀於是上前,頂著那些投過來的灼熱目光扶了他離開。
馮整尷尬地跟在後面,身後還跟著沉默的伏胤,一直到走出水閣很遠,才聽見天子淡漠的一句:「你先下去吧。」
何令菀不願放棄這個與他獨處的機會,終是鼓足勇氣:「陛下好似醉了,要不,妾扶您去休息?」
醉了?
他輕微皺眉,額上果然傳來一陣頭痛欲裂,腹下亦有如烈火燃燒,燙得厲害。便點點頭,示意她扶他去。
這一抬手卻露了手腕上繫著的赤繩子。民間傳聞,以此物系夫妻之足,自可相守。這顯然是哪個女孩子送的,何令菀微微一愕,又若無其事扶著他往行宮去。
扶雲殿已事先被收拾了出來,扶他在外室坐下,命人呈來了醒酒湯後,何令菀便知趣地告退。
但那碗清涼的醒酒湯卻沒能澆滅那簇火焰,桓羨嗓音沙啞:「你們也下去。」
馮整與伏胤詫異對視一眼,不知其故。但考慮到陛下或是情緒不佳——至於為何不佳,自是不敢多問,亦行禮退下。
房中於是只剩下桓羨一人。他伏在案上,雙手緊扣於桌案,極力抑制著那股開始在腦海中翻江涌海的慾念,眼前卻全是方才薛稚向他敬酒時那雙盈盈的笑眼,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心間於是又閃過何令菀方才的問話。
醉了?
他是醉了。
面對仇人的女兒,有過手足之情的幼妹,也能想她想到發疼,不是醉了又是什麼呢。
桓羨自嘲地笑笑,抬腳向淨室走去。沉入水中後,右手猶豫著握上了那股炙疼所在,閉上眸,一聲忍耐已久的龍吟自喉間溢出……
作者有話說:
即將落入虎口的梔梔:QAQ哥哥真可憐,祖母好偏心。
白鴿:所以說,再次強調不要心疼男人!
第16章
月澹風輕,霧晞煙細。月至中天,宴飲正是酣暢之時,台下觥籌交錯,台上急管繁弦。
月光明晃晃地灑在浩如春江的水面,遺下滿湖晴明。
逢此大型宮宴,赴宴賓客所帶的侍女是不被允許進入宴會的,青黛和木藍都等候在風荷軒外,焦急地朝里張望。
視線被樓閣花木隔絕,又一次探看無果後,木藍喃喃:「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她們已事先得到消息,知曉未來姑爺將在此次宴會上求婚,雖然料想是不會出什麼問題,但仍不免擔心。
這時適逢太皇太后宮中的女官鄭嬋來發賞錢,青黛忙拉過她問:「敢問姐姐,現在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成了嗎?」
鄭嬋也是謝家的家生婢女,和二人一向是相熟的,笑道:「成了呀,陛下金口玉言,還能有假麼?」
「真的啊。」二婢皆開心不已。木藍又急急追問:「那,那公主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很多人讓她喝酒呀?她酒量不好的……」
她們擔心的就是這個了,如果事成,必然會有人向公主獻酒。以公主的性子,怕是拒絕不來。
鄭蟬微微斂容:「可不是嗎。」
她便說了薛稚酒醉的事,又寬慰著急的二人:「別擔心,太后宮中宮人已將公主扶下去休息了。」
「還勞煩姐姐帶我們去。」青黛急切地道,「以往公主都是由我倆服侍,我擔心她醒了瞧不見我們,會害怕……」
話雖如此,然不放心的真正原因,乃是宮中太多與賀蘭夫人結仇的狼蟲虎豹,青黛擔心會對公主不利。
鄭蟬安慰她:「沒事的,今晚宴會是何娘子主持,我這就去問問,方才她們將公主扶去了何處。」
……
卻說薛稚被宮人扶到行宮時已然醉得人事不知,飲過醒酒湯後,渾渾噩噩地被她們扶去了榻上,頭挨著枕頭,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她夢見了自己成婚的時候,她身著大紅的霞帔,一個人坐在新房裡,手裡握著那把團扇地等候著丈夫,心間既是緊張,又是喜悅。
洞房裡燭影搖紅,觸目皆是大紅的喜色。眼前耳邊皆如蒙了一層層縹緲朦朧的紅紗,隨風輕漾,影影綽綽,外間喜慶的音樂聲歡笑聲有如九霄絲竹渺渺傳來,看不真切也聽不真切。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拂下一層陰影,大紅的帷帳被人撥開。仿佛知道來者是誰,她抬眼喚了來者一聲:「謝郎。」
朱唇明眸,笑靨如花。
桓羨撩簾的手一滯,以為自己仍在醉中,否則,他怎會又見到她躺在自己的榻上,衣衫不整,雲鬢半偏。
只是這一次的夢似不如以往順心,她模樣乖順,口口聲聲卻是喚她的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