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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要他為她做主?
桓羨劍眉微動,眸中似乎溢出一絲擔憂。卻是冷淡開口:「宮中事務自有刑獄監處理,不可隨意越級稟事。你回去吧。」
「伏胤。」他喚了身側的侍衛一聲。
名喚伏胤的侍衛上前拎起木藍,欲拖她出去,木藍腦子懵懵直響,忙呼喊:「陛下,您真的不管嗎?公主可是您最親的妹妹呀!」
「她常說幼年最仰慕您這位兄長,如今她初回宮掖,便有人想要害她,您是她的兄長,也是她在宮中唯一可以倚仗之人,還請您救救她呀!」
「最仰慕?」
桓羨腳步微滯,回過身來,冰玉似的臉上似笑非笑:「你主子,真這麼說?」
木藍本如芒針在背,思及殿中的公主,咬牙道:「自然。公主常常說她乃罪妃之女,一切都要仰賴陛下,還請陛下看在過去的兄妹情分上,替她主持公道。」
一旁的內侍見天子似有動容,忙提醒:「陛下,何侍中還在偏殿中等候呢。」
侍中何鈺乃台閣重臣,也是未來皇后的父親。桓羨本召了他談論為即將到來的夏季加固建康江河堤壩一事。
桓羨卻置若罔聞,對伏胤道:「走吧。」
什麼兄妹情分,什麼唯一的倚仗。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作者有話說:
第4章
御駕蒞臨含章殿的時候,薛稚已將人擒在了正殿裡,開四周殿門焦灼地等待著木藍。
見到那道龍章鳳姿的身影自輦車上下來,薛稚愣了一下,倉惶如雲霧漫出殿門:「樂安拜見皇兄。」
心中卻是惶惶不已。
她只叫木藍去請太后身邊的常氏,卻怎麼會請了皇兄來?皇兄又會怎麼看自己?
薛稚一時有些慌亂,跪在地上,掩在天碧羅衣下的脊背顫若蝴蝶振翅。
桓羨看著她,宛若冰瓷雕就的臉上古井無波:「你的丫鬟說有人要害你,如今看來,似乎並無大礙。」
這話中分明含著責備,薛稚的頭不禁埋得更低了:「……是樂安叨擾皇兄了,還請皇兄降罪。」
少女身姿纖細,身著淡青色的襦裙,伏於地上時,未及挽起的長髮便全落在單薄的背上,雲鬢散披,濃若潑墨,一截脖頸卻白若新雪。
自桓羨的角度望去,恰可以看見她輕輕顫動的眼睫與素白裲襠下一痕幽深。
他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拂袖進殿坐下。
天子似不悅,殿中氣壓一時極低,宮人們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青黛把心一橫,跪著稟了昨夜的事,天子臉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殿中氣氛僵滯如舊。
適逢宮人送上茶來,薛稚硬著頭皮親斟了一盞獻上:「皇兄,請用茶。」
他並沒有接,視線清冷地掃過殿中跪著的中年婦人:
「說吧。你為何如此。」
薛稚便只得一直保持著那個屈膝奉茶的姿勢,腿上酸澀,連後頸也因難堪紅透了。
「奴沒什麼好說的。」李氏道,一臉視死如歸的平靜,「比起賀蘭夫人當年對我妹妹做的事,我之所為,如何擔得起『歹毒』二字。」
「她既是賀蘭氏之女,便該代母受過,奴只後悔沒能一擊致命,讓這仇人之女還苟活於世!」
她語氣仇恨,似要將薛稚活剝生吞,加之蹲得久了,薛稚身形不由為之一顫,茶水由此濺在手上,燙得她幾乎將茶盞摔了出去。
桓羨這才看了她一眼,嗓音清淡:「朕不喜浮梁茶。」
這一點拙劣的討好也被勘破,薛稚臉上窘迫地一紅,竟是無地自容。
幸得馮整上前接過,她無聲退下,被燙得通紅的手指瑟縮地掩在袖中。
她能察覺得到……闊別重逢,皇兄待她並不親熱。
比之上回在太后宮中的寒暄,甚至是厭惡居多。
桓羨收回視線,轉向李氏:「賀蘭氏是賀蘭氏,公主是公主,大楚律例,沒有代母受過之法。況且賀蘭氏已死,前塵往事自當一筆勾銷。」
「汝謀害皇親,不處置無以正宮紀。伏胤。」
他朝伏胤喚了一聲,伏胤立刻帶著幾個侍衛上前,要拖李氏下去。
「真的能一筆勾銷麼?」李氏卻大笑起來,看著天子的眼中也沁著絲絲仇恨,「陛下,父債子償,天經地義,為人君,為人子,您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僅僅七載,便將前事都盡忘了嗎?」
聽她道出這話,殿中一眾宮人臉色都變了。馮整立刻喝道:「還不快拖了這胡言亂語的瘋婦下去,磨蹭什麼!」
女人夾雜著哭聲的瘋笑尖利無比,很快被帶了下去。薛稚惘然不解,背心卻本能地攀上一股寒氣,訥訥地睇向兄長。
他臉上漠然如冰,瞧不出任何喜怒,就仿佛李氏臨去時的瘋言未曾聽到一般。薛稚暫未多想,強作鎮定地跪下:「樂安多謝皇兄。」
「只是眼下,樂安斗膽還有一件事想請皇兄做主。」
他不語,只是側眸睇向她。
得他默認,薛稚繼續說了下去,胸腔里心跳如密雨響起來:「樂安此番回宮,竟惹出這般大的禍事來,縱為李氏行兇,卻也是亡母生前作孽太多的緣故,攪得宮掖不寧,實自慚愧。若可以,樂安想出宮居住,以免擾了太后與太皇太后的清修。」
「你是未嫁之女,此番怕是不妥。」桓羨淡淡開口,「先前讓你未嫁而歸於謝家,已是與禮不合。眼下大婚在即,還是不要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