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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30:47 作者: 白鷺下時
清絕艷絕,冷浸溶溶月。
聞見太后的聲音,她起身上前,婉婉向桓羨一福:「樂安見過皇兄。」
這聲音與方才幻夢間的嬌柔女聲並無什麼不同。桓羨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似隨意地道:「免禮。」
他拂簾而入,適逢宮人打起了帘子,四目相對,短暫一瞬,流盼清波若天風海雨般闖進,他猛烈一怔。
仿佛一隻輕盈玉蝶自心上掠過,於一瞬間,響起屈子的詩篇:
——滿堂兮美人。
——忽獨與余兮目成。
作者有話說:
薛稚[zhì],桓[huán]羨,千萬不要讀成橫線了 (=^▽^=)
這次是江南背景都城定在建康,架空大雜燴。如文案所見,男主很狗,所以,可以罵男主但不能罵作者!人身公雞我會刪的哦!希望評論區能和和諧諧的!
下一本:《禁庭春晝(君妻)》、《玉軟花柔》
第2章
皇帝在打量妹妹的時候,樂安公主薛稚也在悄悄打量著兄長。
起先她未敢抬眸直視,隔著珠簾,入目不過一團墨中帶赤的龍紋。視線撞上才敢偷覷了一眼。
兄長和四年前她離開時也沒什麼兩樣,十二串白玉旒珠之下,一張臉形容俊美,輪廓深刻。
扣得紋絲不亂的冕服以各色絲線繡著十二章紋,莊重典雅,更襯得他皎皎似明玉。
然帶給人壓迫威嚴之感的則是周身冷淡疏離的氣質,有如落入凡塵的清輝明月,令人不可逼視。以至於心底忽然便緊張起來……
皇兄……會記掛著她嗎?
不同於兄長的冷淡,分開的這許多年,她卻是很想念他的。從前她和皇兄很要好。她記得,那時皇兄與太后不得寵,住在漱玉宮裡,缺衣短食,她還曾偷偷給他們送過飯。
可到了她七歲的時候,她生了一場大病,等到病情好轉,皇兄已被正式立為太子,兩人見面的機會愈發少了,自然也就生疏了……
她出神的時候,那道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久久也未移開,如同鷹隼緊盯著獵物。薛稚漸漸有些喘不過氣。
她再度向著那道玉樹挺拔的身影一福,意在提醒:「皇兄。」
身前落下個淡淡的「嗯」字,清如玉石。新帝桓羨終回過神來,拂袖在太后身側坐下。
「起來吧。」他道。衣上淡淡的龍涎冷香自薛稚鼻間一晃而過。
久別重逢,他也並無親近之色,自顧低頭飲茶。
除卻方才的怔愕,再也未正眼看過她。
如此的疏離,薛稚有些忐忑。何太后笑著問:「這是怎麼了,你妹妹回來了,也不說話。」
「你們幼時不是玩的很好嗎?母親可記得,那時候你還肯陪著你妹妹玩過家家,她扮新娘,你就扮新郎的。」
一句話還未說罷,薛稚臉上已如夏花噴朱般綻開大片大片的紅暈。忙起身請罪:「樂安無知,幼時稚語,有污聖聽,實乃罪該萬死。」
「望皇兄寬恕。」
她伏拜至地,儘管勉力控制,語聲中仍是不免落了一絲顫抖。
這一抹顫抖正令桓羨想起方才的幻夢。他喉口微緊,心間已迅速攢起了厭惡。語聲仍平靜:「沒事。」
又喚何太后身側立著的女官:「常氏,你扶公主起來。」
薛稚不安落座,阮夫人瞧出了她的不自在,忙拿話岔開了去。
二人略坐了一刻鐘後,又向何太后請辭,因她頂著個公主的名頭,此次回宮是要住在宮中的,何太后遂打發了人帶她搬去含章殿。
桓羨並未去送她們,何太后從殿外進來時,他正立在簾櫳挽起的窗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微微納罕,緩步走近:「樂安十六歲了,可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
「她小時候不是說要給你做新婦麼?反正她也沒上玉牒,不若,你把人納了如何?」何太后笑著打趣。
桓羨並未回身,仍望著蘢蔥花木間二人離去的方向:「幼時稚語罷了,母親何必打趣兒子。」
何太后微微頷首:「也是,樂安快要成婚了,衛國公府的那小子,估計不久就當向太皇太后請旨賜婚。」
「倒是你,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和阿菀的婚事,也該定下來了。」
聽太后提起婚事,不知怎地,桓羨想起的並不是那尚且陌生的何氏女,而是少年時的漱玉宮、那有著整面紫藤蘿花的宮牆。
春日陽光融融,照得一簇一簇的藤蘿花在紅牆上留下或明或暗或深或淺的剪影,有粉妝玉琢的女孩子將他新編的花冠戴於頭上,喚他:「阿兄。」
「梔梔來扮新婦,你來替梔梔扮新郎好不好?」
這些事,實則已淡忘許久了,也實在荒唐。就如方才不知因何夢見的荒唐幻夢。
他微微瞬目,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的冰霜冷色:「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天家也不能例外。一切但由母親做主,兒並無什麼不願的。」
「十三娘早日進宮,也能替母親早日分擔宮中庶務。」
他答應的如此爽快,何太后心下也鬆了口氣,微笑頷首:「你能如此想,母親心裡很是安慰。」
——
這廂,薛稚已同阮夫人搬進了含章殿裡,因阮夫人很快就要出宮返回家裡,薛稚一直將她送到了含章殿的宮門之外。
「行了,就送到這兒吧,你還想把我送到家裡去不成?」見她不舍,阮夫人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