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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29:15 作者: 松子茶
游不問站在另一側,看看聞晏這副模樣,也不太適應,他習慣了這位小少爺總是活潑好動的樣子,如今卻這般安靜地躺在床上,委實讓人心疼。
過了好一會兒,容逍把聞晏的手塞回了被子裡,他用手背輕蹭了一下聞晏的臉頰,問道:「朱厭一族,現在被關在哪裡?」
游不問聽見朱厭兩個字,眼神也迅速冷下來。
「地牢里。要把他們提出來審問嗎?」
「把他們都帶到議事堂,再把其他三族族長,長老,祭司,全部叫過來。」
游不問明了。
「我現在就去。」
片刻後,議事堂內
容逍一個人坐在主位之上,游不問站在他左手邊,而影山城主和其他三族位分高的妖怪全都站在下首。而在最中間的空地上,則是此次犯下罪行的朱厭一族。
現在已經天黑了,屋內燃著幽藍色的燭火,這燭火平日裡顯得靜謐溫柔,在今天卻有點說不出的陰森可怖。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秋雨薄涼,在這種寂靜的夜晚也格外悽愴。
起碼對於其他三族的妖怪是這樣的。
他們幾乎不敢看空地中間的朱厭們,不盡之火是妖火中最可怕的一種,除非容逍停手,否則永熄不滅,所以如今被枷鎖套著的朱厭們,身上依舊附著滾燙的火焰在灼燒,妖怪們的復原能力再強也抵擋不過火焰的速度,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
有年紀小的妖怪已經不敢睜眼看了,他們都才出生百年,雖然長輩都說他不好招惹,但是對於容逍並沒有太大的懼怕之情,畢竟長得太過好看的妖怪總會讓別人放下戒心。
可如今他們再看容逍,卻覺得他比修羅道中的惡鬼還要恐怖殘忍,披著妖冶美艷的皮,心卻比誰都冷硬。
容逍直直地盯著最前面的朱厭族長,朱昀。
朱昀被枷鎖銬住依舊不服,即使已經如厲鬼般形容可憎也不肯低頭。
容逍暗忖自己倒是小瞧了這個妖怪,從前只隱約記得有這麼個妖,平淡無奇,面目模糊,仿佛有他沒他一個樣,可沒想到不起眼的外表下包藏的竟是這樣一顆野心。
竟然妄圖通過復活先祖,來帶領全族重新走向強盛。
可笑至極。
容逍問他:「你有什麼要為自己辯解的嗎?雖然我不準備聽取,但你還是有說話的自由。」
朱昀被烈火灼燒得聲音嘶啞,但是眼神卻滿是惡毒地看著容逍。
他準備了這麼久,為先祖招魂,收集妖血,甚至不惜斬殺族人作為第一道祭祀。
卻偏偏毀在了容逍手上。
「你得意什麼,我不過是晚了一步,你才能坐在這裡發號施令,」他聲音粗噶地說道,「若我們先祖復活,你也不過是手下敗將。」
容逍倒也不生氣,自欺欺人這件事,不論是妖還是人,都格外擅長。
朱厭先祖就是活著,也算不上他勢均力敵的對手。
「你不說我還忘了,」容逍微微一笑,眼神卻冰涼,他對影山城主說道,「去把朱厭先祖的遺骨帶上來,也好讓他的後代見他最後一面。」
影山城主苦著臉,心想你哪是忘了,你分明是故意的。但他什麼也沒說,指揮手下把一直藏在後面的朱厭先祖遺骸拉了出來。
那遺骸眼眶中的火已經熄滅了,只剩下古銅色的骨架,朱厭一族費盡心思聚魂,到頭來也消散得一乾二淨。
朱厭一族不由發出了痛苦的哀嚎,影山的四族對於先祖和供奉的羽神,都有種本能的崇敬與憧憬。
而朱昀作為族長,已經已經察覺了不對,他顧不得身上的枷鎖,跪著往前爬行了幾步,臉上終於出現了慌亂,他嘶啞地問容逍:「你要幹什麼!」
他本來覺得容逍再震怒也不會動四族的先祖,現在卻不敢確定了。
而容逍已經走到了那個骸骨身邊,他在空中隨手一划,一柄火焰聚成的長刀便出現在手中。
當年在戰場,他也是這般以火為刃,橫掃千軍。
容逍憐憫地看了朱昀一眼,笑得十分惡意。
「當然是送你先祖塵歸塵,土歸土。」
他說完這句,就在朱厭一族瞠目欲裂的神情與嘶吼中,舉起長刀,狠狠地劈在了那具骸骨上。
大妖的骨堅不可摧,已經承載了萬年光陰,卻也擋不住不盡之火的灼燒。
長刀與烈焰,將這具骸骨輕鬆地砍得四分五裂,在空中迸裂成數枚碎片,每片碎片上都附著火焰。
容逍的手抓住了其中的一個骨架碎片,用手硬生生地將其碾碎,古銅色的骨在他看似修長漂亮的手中,化為了齏粉。
然後他抓著這捧齏粉,走到了朱昀面前。
他低頭看著朱昀,像在看螻蟻,又像在看一個死去多時的幽魂。
朱昀的臉已經被火燒得看不出完整的樣子,漆黑斑駁。
容逍鬆開手,朱厭先祖的粉末便紛紛揚揚地灑落在了朱昀的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屋內爆發出了極為慘痛的哀嚎,比身受烈火煎熬更為悽慘。
朱昀衝著容逍喊道,「你會遭天罰的!一定會的!我們先祖都是有過功德的妖,你擅自損毀遺骸,你絕對會有天譴!」
其他三族的妖也臉色慘白,他們都供奉著先祖的遺骸,自然明白這一幕的慘痛,相當於全族的信仰與根基被活生生毀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