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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18:01 作者: 牧荑黃黃
    陸然面色一凜,越發恭敬。皇上滿意一笑,輕嘆一聲,「前些日子不好過吧。分明是大義之舉,卻廣為人詬病,這個人心啊,當真不知是什麼做的,總叫人費解。」

    「回皇上,那些非議雖叫臣心中生寒,臣卻從未後悔,若是重來一遭,臣還是會揭發了他,哪怕他是臣的老師。」

    皇上走下來,將他扶起。陸然順著他的手稍稍起身,卻仍控制著自己起身的幅度,不叫自己的身高超過了皇上去。

    皇上眯著眼睛看他,越發滿意,拍了拍他的肩重又走回、坐下。「陸愛卿與朕說說,你與姜家姑娘是何關係?朕也好奇吶。」說到後頭竟有些調侃的笑意。

    陸然面色稍紅,方才還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現在才顯出幾分年輕人的青澀來。他輕咳一聲,帶了幾分歉疚,「是臣對她心生愛慕,就算知道了賜婚一事仍是控制不住感情,還請皇上責罰。」

    皇上哈哈大笑,「朕怎麼聽說,那姑娘也對你有幾分意思呢。唉,這麼說,倒是朕棒打鴛鴦了。」

    陸然低頭道不敢。皇上又笑,「對,是『不敢』而非『不是』,陸愛卿心裡怎麼想的,朕算是知道了!」

    殿內的氛圍輕鬆起來,陸然走之前,皇上還笑嘆著與他說,「這般年輕的中書令,生得又俊,得有多少姑娘愛慕你啊,聽朕一句話,不要吊在一棵樹上嘛。」陸然笑笑,卻沒有回話。

    當天,皇上便擬定了旨意昭告天下。罷了一個宰相,現在又冒出兩個來,一個兩個的還這般年輕,當真是震掉了京城人的下巴。

    姜家的幾個當官的下朝之後便將這消息帶了回來。聞昭雖然有些心理準備,卻仍是沒料到皇上會直接給他一個中書令的職位,要知道,這可是宰相之職啊!

    雖然薛相當職的時候身兼兩職,到了陸然與易擇這裡卻將兩個職位分開了,可他們到底年輕,還有無限的可能,就是超過薛相也不是不可以。

    上一輩子,陸然是年至而立登上的宰相之位。雖然是同時掌控中書門下兩省,位極人臣,可到底是摸爬滾打了十多年,現在不過五年就做到了這地步。聞昭心裡卻有些擔心。欲速則不達,他這般快的升官速度,其中總有弊端。

    本朝有慣例,三品以上大官新上任是要騎馬遊街的,繞內京一圈後進入皇城,由皇上親自賜予印綬。

    就算聞昭心裡隱隱不安,但這樣的時刻她還是歡欣雀躍。時隔五年,她終於又能看見陸然意氣風發地騎著高頭大馬,成為她倚窗飲茶時的一道叫人移不開眼的風景。

    作者有話要說:

    第90章 痴目視之+前世番外

    聞昭央著她三哥帶她出來, 本是想在人群中看一看陸然的,三哥卻不願, 擔心她被人擠著了, 這才將她帶至茶樓。

    就是在這處茶樓的窗邊,聞昭見到了陸然和三哥兩人的狀元遊街。此時茶樓里已經坐滿了人,對於即將上任的兩位年輕宰相或是好奇或是質疑, 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看法,偶爾有人想起薛守義, 再唏噓一聲。

    聞昭隨著三哥上二樓,路過一處雅間, 卻聽裡頭傳來人聲。雅間的門沒有關嚴實,那人的說話聲也不小,因此聽得清清楚楚, 「我先前還追求薛錦馥來著,她連個眼神都不肯給我, 一副目下無塵的高傲模樣, 現在卻落得這副下場。唉……實在是, 叫我覺得慶幸啊!哈哈哈, 還好老子沒有追到她,不然現在哪能跟你們一塊兒快活呢……」

    聞昭腳步一頓,連忙跟上三哥。

    小兒上了茶,聞昭點了幾道點心, 接下來就是等了。

    「三哥,等會兒再買幾本書回去?畢竟我們說的是去書鋪啊。」

    姜聞熠帶著笑意看她, 「昭昭當真以為爹爹他們不曉得我們去做什麼嗎?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聞昭嘴唇微張,臉上泛起紅來,「哦……」

    姜聞熠見她面色染霞的模樣,無奈一嘆,「但真是女大不中留,罷了,只要你不半夜找他就行。」

    聞昭臉色更紅,撅嘴抱怨,「三哥又提這個!」

    兩人等了好一會兒,外頭還是沒動靜。聞昭往窗外看一眼,問,「我們是不是出來早了?怎得等了這麼久?」

    姜聞熠也稍稍皺了眉,「也不知是什麼事耽擱了,只要別誤了時辰就好。」

    聞昭心裡生出幾分焦躁不安,端起茶杯湊到嘴邊,卻發現茶水已經溫涼了,只好放下。姜聞熠看在眼裡,要為她添茶,聞昭卻搖搖頭說,「不喝了,喝茶都要喝飽了……咦?」聞昭聽到外頭由遠及近的聲響,連忙探頭去看。

    外頭馬蹄聲依稀可聞,想來已經快到街角了。聞昭呼出一口氣,她還擔心有什麼差錯呢。隨意收回視線,見茶樓底下扎著堆站滿了人,或站或坐,此時都伸長了脖子往街角望。

    在這樣的等待里,似乎時間都漫長了些。聞昭遠遠地見陸然一行人騎著馬過來,馬上的人一身玄色鶴紋朝服,與上輩子她見到的那個陸相一般無二,可眼前這個到底年輕了十歲,眉宇明晰俊朗,絲毫不知收斂風華。而多年之後的他被歲月沉澱了氣質,被沉穩打磨了稜角,是真正的風華內斂、清貴雅致。

    可現在他看上去那般意氣風發,劍眉斜飛入鬢,深眸凌冽如星,墨發束得齊齊整整,卻被寒風吹得在身後飛揚不止。現在已近午時,冬陽正喜人,積雪也消融了些,而騎馬的青年在這冬陽白雪的映襯下,顯得如玉似雪,卻因他的黑眸墨發和他近乎殷紅的雙唇顯得比那冬雪還要炫目,比冬陽更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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