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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18:01 作者: 牧荑黃黃
聞昭知道這個時候答應下來是最妥當的選擇,三哥的態度已經軟化了太多,她不能得寸進尺。
可她仍是忍不住為陸然辯解,也算是為自己辯解,「三哥,他很有分寸,我也有分寸的。」聞昭想說陸然有那麼多次機會煮米飯,卻到底沒有煮,可見他的人品還是有保障的。
可這話一說出來,估計三哥的怒火要一發不可收拾了。聞昭艱難地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姜聞熠面色緊繃了一些,淡笑問她,「昭昭答不答應?」
再一次在三哥面上看到了隱忍的神情,聞昭抿著嘴角點點頭,嗡聲道,「答應了。」
姜聞熠的視線掃過聞昭平著的嘴角,知曉她定是不情不願的。不過能得到她的應承,他也不追究聞昭到底是心甘情願地答應還是勉勉強強地答應了。
站起身,姜聞熠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卻毫不耽擱地揉了揉聞昭的腦袋,笑道,「乖。」
聞昭輕咳一聲,堆起笑問他,「爹爹那邊……」
姜聞熠無奈看她,「你小時候闖了那些禍,我何時同爹告過狀?」
「就知道三哥對我好!」聞昭歡呼一聲,又親熱地挽了上去。
這時三哥卻拉著她轉身朝案幾走去。案几上放著一碗湯藥,棕黃的,清亮亮的。自從三哥得知她「不小心」落崖受了內傷之後,便尋了方子為她調養身子。剛開始兩個月還是一日一帖的,後來她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是藥又有三分毒,三哥便減了次數,隔上幾日才會叫她喝一碗。
這湯藥是飯後喝的,三哥應當是晚膳後不久就來了,算起來竟是在她房裡等了幾個時辰。
而現在,湯藥上熱氣全無,早就冷透了。
「今日的藥就算了,明天補上。」說罷,姜聞熠便要端了湯碗出去。聞昭喊了他一聲,「叫丫鬟去倒掉就好,只不過糟蹋了三哥的一番心意了。」
聞昭高喊了一聲,便見扶搖和芙蕖兩個推門進來了。她就知道這兩個還沒有睡。
兩個丫鬟暗暗向聞昭投去歉意的眼神,聞昭輕輕搖了搖頭。她們做下人的怎麼攔得住主子。
聞昭向來沒有與三哥鬧彆扭超過一天的。翌日一早,兩人就像是昨晚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沒有人怒到口不擇言,也沒有人委屈落淚。
聞昭帶了禮,在路上遇見三哥,笑問他,「真巧,我也是給我的大侄子補禮呢。」大嫂沈秋桑誕下的兒子已經滿月了,並取了名兒叫姜清鉞。他們回來得晚這才錯過了滿月酒,但心意卻不能欠缺了。
聞昭已經聽說了阿鉞是大嫂在外邊生下的,且連個接生的都沒有。因此這時見到大嫂的笑容,心裡卻酸酸澀澀的。
生了孩子的女子到底不大一樣,好似苦難都成了歲月的養料,叫一個原本高淡清雅的年輕妻子變成了一個溫柔又包容的母親。
她笑著走過來,懷裡的阿鉞正半闔這眼睛,要睡不睡的。
仿佛聞到了生人的氣息,阿鉞將眼睛睜開了些,迷迷濛蒙地往聞昭這邊看過來。
「小阿鉞~」聞昭輕喚一聲,伸出一指去勾他的小手,卻見阿鉞鬆開小拳,將她的手指握住。他的小手溫溫軟軟,還帶著些微潮濕,握得很輕很輕,卻叫聞昭一動不敢動地讓他握著。
「小阿鉞已經會握東西了呢。」
沈秋桑笑著搖頭,「這還算不得會抓握,還使不上力氣呢。」
聞昭聽罷便叮囑小阿鉞道,「快些長大啊小阿鉞,到時候就使得上力氣啦。」見小阿鉞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瞧,又笑道,「我是你姑姑,記著了?」
聞昭上輩子沒有成親,自然也沒有孩子,可她到底是喜歡孩子的,因此見了阿鉞之後眼裡就全是阿鉞了。沈秋桑見聞昭自己就還是個孩子,卻在教阿鉞喊「姑姑」,越發孩子氣了,與她道,「阿鉞兩個月都還不到,是喊不了『姑姑』的,再等上一段時日,我叫他見天兒地喊『姑姑』,可好?」
聞昭眉眼俱笑地點頭。她自然知道小阿鉞現在不能喊人,她只是喜歡罷了。
姜聞熠看著聞昭,突然意識到,她本就不是個未及笄的小丫頭,前後兩世加起來也活了三十個年頭了。
出去的時候,外頭又落起雪來,聞曇正在院子裡堆雪人,看見聞昭了眼睛一亮地喚她一起來,又嗔道,「娘親都不讓阿酉陪我一起玩!」
聞昭把手爐往姜聞熠懷裡一塞,笑嘻嘻地叫他先回去,轉頭就與聞曇笑鬧得開心。姜聞熠無奈一笑,就算她活了三十個年頭,她也還是個小丫頭啊。
承平十三的年初,薛家上下落入獄中,度過了最淒清慘澹的一個年關。薛相自己也沒有想到,他最趁手的一枚棋子會這樣算計他。且能做到這地步,拿到這麼多證據,定是早早就開始謀劃了的。
他薛守義竟然將一頭狼養在身邊五年之久!不乖他識人不清,只怪那頭狼偽裝得太好。他雖然有學識見地和一些無傷大雅的心機,卻也會與後來受重用的學生一爭高下,偶爾也會像其他年輕人那樣沉不住氣。如果這些都是故意給他看的,那他的這個學生也太可怕了些,且必定所圖不小。
而朝中的大臣雖對陸然揭發老師的行徑褒貶不一,卻不約而同地選擇緘口不言。因為有點眼力見的都看得出來此時不簡單。薛守義的罪名定得含糊其辭,皇上發落的決心卻非同一般。另外……薛守義前腳下了獄,沒多久皇后又因為李嵌摔磕了牙而被禁了足。此事聽起來本沒有什麼,李嵌腦子不清白,本就容易出事,可皇上偏因為這個大發雷霆,斥責皇后照顧不周。蹊蹺的是,時至今日皇上也沒有收回這個禁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