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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18:01 作者: 牧荑黃黃
別的卻不肯多說,聞鈺將這句話反覆琢磨,仍是想不明白。
聞昭看著二哥遠去的背影,他好似邊走邊想著事情,步子裡頭失了往日的灑脫。
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總是不缺話題,這回繼陸然聞昭的事後又有新鮮事出爐了。
都知道當今皇后的家世並不出眾。那時皇上還未登基,謝氏便以四品京官之女的身份嫁進太子府做了一個太子良娣,在元後薨逝後方被立為皇后。因為皇上的後宮實在單薄,謝氏的家世算是中等,資歷卻不淺,立她為後雖遭到了一部分大臣的反對,可也算是順利的,畢竟皇上好似並不是什麼喜好美色之人,太子也不小了,那些個大臣將自己女兒送進宮並沒有什麼大好前途。
話說這謝家,原本最大的官就是謝氏的父親了,可也只是一個四品官。這樣的後族實在不算強。皇上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給自個兒岳父賜了個英國公的爵位。同樣是國公,這英國公可不比另外兩個國公那樣手握重兵,只是說起來好聽罷了。
然而,就算毫無實權,卻絲毫不妨礙謝家的子弟心生傲氣。
若他們原本就是簪纓世家倒還罷了,這樣一朝得勢的最是容易跋扈得意,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叫他們在百姓口中就沒能留下什麼好名聲,不過到底是後族,很快就能壓下去。
不過這回卻有些例外。
當朝國舅爺抱著美人於鬧市中縱馬而過,正春風得意的時候,卻不知是從哪裡躥出來一個垂髫小兒,舔著冰糖葫蘆完全不知險狀,眼看著就要將這小兒踩到馬蹄之下,又冒出來一個小郎君,救了那小兒自己卻被馬蹄給踹了幾丈遠,當場氣絕。
國舅爺嚇慌了神。這要是踩死了一個布衣孩子他倒可以解決,可現在這人瞧其著裝便知非富即貴,他怕是惹禍上身了。
本還抱著僥倖,盼著這人是富商子弟,只要不是官家子弟,事情都好說。他的皇后姊姊一定會救他的。
可事與願違,這人恰是官家子弟,且還是威遠侯府的三姑娘!
這下事情鬧大了。威遠侯畢竟是侯府,這三姑娘還是嫡女,且就親事都定下了,年尾就要嫁與淮安伯府的嫡次子王崇。現在這人一死,兩家都不依了,一紙將國舅爺給告了上去。
國舅爺哭著來求皇后,皇后直想將他一腳踹飛,卻到底不忍心,只能口上責罵道,「與你說了多少次,行事要收斂!你自己算算鬧出了多少事!」
國舅爺只管哭,皇后嘆道,「這回出事的不是別人,是侯府的姑娘,難辦了。」
國舅爺抽抽噎噎地開口,「那個姑娘也有錯,作甚要女扮男裝出來!連個丫鬟都不帶,不然現在也不會出事了!」皇后聽他竟然還把責任往死者身上推,忍無可忍地揮袖扇了他一下。雖沒有用手,不過這袖風卻凌厲,國舅爺捂著臉不敢再開口,只是神色越發委屈。
皇后心一軟,「罷了,我想想辦法,你出去吧。記住,這是姐姐我最後一次幫你處理這種事!」話畢,皇后疲累地閉上眼,其實她心裡清楚,若是有下一回,她或許還是會幫他。
畢竟她的弟弟是那個冷漠的家裡面唯一的溫暖了。
國舅爺連連保證之後才出了殿,留皇后一人在殿內沉思。
她知道,京兆尹是守義的人,可這層關係知道的人也僅有那麼幾個,不知道守義願不願為她冒這個險。
皇后定定神,叫人拿來紙筆,寫下「只求輕判」四字,交給身邊的琉璃,「送到薛府。」
她與薛相這樣的書信來往已經好些年了,宮裡頭只當她送去的是家信。因為她每每有信要送與薛相時,都會準備另一封送回謝家的信,然後途中送信的人手幾經更換,還有不少人是用來混淆視聽的,所以就是有人想追蹤都難。
消息傳到聞昭這裡的時候,著實叫她大吃一驚。隨後又想,難怪了,難怪她對那個威遠侯府的三姑娘沒有什麼印象,想必前世的她也就是這個時候香消玉殞的吧。
這件事情在百姓中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茶樓酒樓青樓全在說這事,就連話本子裡頭都出現了某架空朝代的國舅爺仗勢欺人的情節。
眾人都知道,這死去的姑娘是為了救人才身陷馬蹄之下,且最令人動容的是,這姑娘是侯府的嫡女,而她救的人只是城東豆腐坊一個寡婦的兒子罷了。
這樣不顧身份差距的捨身相救無疑感動了全京城的平民百姓,連那些權貴人家也為她唏噓不已。
而百姓越是感動,就越是義憤填膺,甚至有人不懼後族,去那謝府門外叫囂殺人償命。
薛相收到書信時,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只是國舅爺這事實在有些棘手,他也得斟酌斟酌。
可他至少也得幫國舅爺減減刑,不然妘黛怕是會怨他。但是他私心裡真是覺得妘黛這樣的弟弟還是早日死了的好,不然可能會壞了他們的大事。
最後京兆尹得了令,判國舅爺賠償白銀萬兩,再吃三年牢飯。
聽起來好像判得不輕,可威遠侯和淮安伯兩府都不樂意了,他們又不缺錢,要這麼多銀兩作甚,他們要的就是一命償一命!
於是威遠侯當庭斥責京兆尹與謝家沆瀣一氣,不顧公道正義。
只是薛相怎麼也沒想到,這把火竟然燒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