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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18:01 作者: 牧荑黃黃
易擇咬緊了牙關,站出列,拱手道,「微臣大喜那日突然昏迷倒地確實蹊蹺,只是臣也不清楚是如何一回事,懇請皇上明察!」
對於皇上而言,清元天師背後有沒有易擇都沒關係,反正他也只信任天師的長生丹,在政事上並不會被他人左右,因此只隨便揮揮手,道,「易侍郎莫擔心,朕自然不會冤枉了無辜之人。」
這話說得模稜兩可,加之易擇心裡頭也覺得那日的事情怪異,因此心裡仍是憂思重重。深吸一口氣,易擇向皇上請命,「懇請皇上給微臣一段時日,微臣自會將此事查明,以正清白。」
皇上只隨意點點頭。
皇上毫不在意,易擇卻心頭沉沉,一路上都在想那日的疑點,可事情過去了那麼久,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
易擇緊抿雙唇,眉頭緊鎖。可甫一進門,他的臉色就變得柔和起來,郎中說他的妻子快發動了,他不能叫妻子陪他一起擔心這些。
正這般想著,就聽見裡頭一陣喧鬧,易擇心頭一緊,疾步往裡沖。
第56章 西北亂
聞昭聽說莊芸誕下了麟兒, 立馬喜上眉梢,就要去大房找二嫂一同去看看莊芸和小傢伙。
可蘇穆宛竟然面有難色, 稱身子不適便不去了。
聞昭上輩子吃的就是看人眼色的飯, 自然看得出蘇穆宛口中的「身子不適」只是託辭罷了,坐在她身邊,聞昭看著她的眼睛問, 「二嫂,你可有什麼難處?聞昭或許能與你一起想辦法呢?」
蘇穆宛在嫁進姜府之前就與她交好, 嫁進來之後更是時常在一塊兒說話,當然要除去二哥下朝後及休沐日的時候。她在許多方面都不曾瞞她, 這次也不知是何事竟叫她好似憔悴了些。
蘇穆宛想起薛相一事,雖然一段時日了過去了薛相那邊一直未有動靜,可這次聞昭要去的地方是易府啊。
門下侍郎是宰相內史, 易擇自然與薛相走得近。蘇穆宛現在已經不是剛來到這個地方的小姑娘了,她知道在朝廷大事利益關係面前, 對易擇而言, 她這個「妻子的好友」能有幾許分量都難說, 所以她不能冒這個險。
蘇穆宛看著聞昭關切的臉, 這段時日的擔驚受怕好似要絕了堤,但她卻不能同聞昭說,說了便是害她。
「總之我這段時日要少出去了,聞昭, 我確實有難言之隱,卻不便與你說, 你也不要問了,好嗎?」
看著蘇穆宛眼裡若隱若現的淚光,聞昭點頭,「那……哎,總之萬事放寬心些,若是與二哥有關的事,你儘管同我說,二哥要欺負你,我第一個不依!」
蘇穆宛心裡越發酸澀,只強笑這點頭。而聞昭也沒有想到,牽絆了蘇穆宛的事竟是那樣一個天大的機密。
而到了易府之後,聞昭竟在這個初為人母的莊芸臉上見到了掩藏在喜悅之下的郁色。
這段時日,好像人人都被陰雲包裹起來了似的。莊芸順利產子一事算得上聞昭近日來聽到的唯一一件喜訊,但這喜訊的主人卻沒有她想像中那般高興。
小小的孩子閉著眼睛歪在她懷裡,莊芸看著他的眼裡柔和又哀傷。
聞昭心裡沉沉的,靠近她些,問,「小傢伙可取了名兒?」
莊芸輕點頭,「取了乳名,叫阿簡。」
這兩個字在聞昭心裡頭過了一道,聞昭輕笑,「是個好名兒。」
「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地長大,簡簡單單地活著。」
今日的莊芸連說話都與往日不同,聞昭擔憂看她,卻見莊芸的眼裡驀地滾出豆大的淚水來。
莊芸埋在她肩上,嗚嗚哭泣,身子顫抖不止。
「昭表妹……為何外邊的人要那樣說易擇?他是無辜的啊……」
聞昭這才知道讓莊芸這般難受的是易擇受到的非議,那些不滿清元天師聖眷「過濃」又對天師本人無計可施的,像是找了個發泄口一樣,紛紛將矛頭對準易擇。
朝中本就是個利益關係紛雜的大圈子,裡頭又套了好些小圈子,相互交疊排斥。那些被貶和被外放的太子一脈,頂著的罪名不少都是「污衊天師」。剩下的那些倖免於難的太子一系或是清流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因此對天師越發不忿。那易擇不過是個被牽連的罷了。
可確實有一部分人認為天師就是易擇找來的,天師來了之後,太子頻受打壓,那些太子一系的高官是貶的貶,遷的遷,易擇的頭頂空出了一塊兒來,要想升官不久容易了麼。
然而這些人卻沒有想過,若是易擇真想升官,只要向皇上表表忠心站站隊就行,可他自始至終都未表態,是十足的中立派。
而在這樣紛亂的時候,極少人往這邊想,也更少有人注意到太師的奇怪態度。
蘇太師是當朝帝師,自然會被歸為保皇派,可他卻像是銷聲匿跡了一樣,稱病告假在府裡頭不出來,來客也統統謝絕了。
皇上只當太師年歲已高,怕時局動盪會禍及自身,便未管他。只是心裡卻覺得,真真是越老越怕事,老師也不中用了啊……
「清者自清,這段時日會過去的……」聞昭不能幫到她,只好盡力安撫。
莊芸仍在哭,「我前些日子出門的時候,還被人往臉上砸雞蛋……京里百姓聽說了天師是妖道,見了我們就罵,說我們是小人,易擇是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