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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18:01 作者: 牧荑黃黃
    聞昭幾乎以為所謂的重生只是一個夢,她仍身處地獄。

    恍然又想到她應在宮中,而不是在流放西北的路上,她廿四了,而不是十六。而她的三哥也已經……

    她為什麼在這裡呢。還有誰會救她。

    「好好活下去……」

    恍惚間有個聲音響起,那聲音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穿過了時空狹長的隧道,帶著些空蕩蕩的回音。

    聞昭氣喘吁吁地醒來,扶搖正在用汗巾擦她的臉,滿臉擔憂地問她「姑娘是被夢魘住了嗎?」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聞昭告知自己現在她眼前的才是現實,斂眸問扶搖,「什麼時辰了?」

    「小姐,辰時三刻了,該梳洗了。」

    進壽延堂向老夫人請安,待眾人到齊之後,老夫人發話了,「國公爺遠在邊疆,爾等晚輩也應發奮圖強日後好支應門庭,聞道在軍中磨練,聞鈺馬上要下場了,聞熠再讀三年……」

    聞道是大哥,弱冠年紀,走武路,隨老國公爺在西北軍中。聞鈺年十七,行二,與大哥大姐皆是一母同胞,與大姐聞瑾更是鳳胎,想必是春闈將近,聞鈺要走文路入翰林。

    聞昭還有些印象,聞鈺乃是二甲第一傳臚,相當不錯的成績了。當年的探花是莊家表哥,狀元是京外人士,後三十拜相,可謂氣運之子。

    據說當年這位陸姓狀元赴京途中遭遇水匪,錢財盡失,在京郊得威遠侯莊上之人接濟,後踩點進場,金榜題名。官運亨通,飛黃騰達之際,逢威遠侯戰敗觸怒聖上,念其湯飯之恩,力保威遠侯。

    本是要全家貶為庶民的威遠侯府僅僅是降侯爵為威遠伯。

    此時距春闈只有半月了,聞昭決定搶了威遠侯這份恩德。從她記事起,就比旁的小姑娘涼薄幾分,且她年少時候的良善純真也已經被前世那麼多年的絕望悲涼忍辱負重磋磨得所剩無多,說她自私也好,她只想保全家人。

    希望這位可左右聖裁的宰輔能為國公府的安危多添一份保障。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場景確實會多一些哦。

    第3章 施恩惠

    前世她見過這位宰輔大人幾次,對他的模樣有些印象,聞昭相信自己能認得出十六歲的陸然。

    聞昭問二爺,「爹爹,威遠侯在京郊是不是有一處莊子?」

    姜二爺疑惑地望她一眼,又笑開,桃花眼裡波光粼粼,「權貴人家誰在京郊沒個莊子?他們家在京郊怕不止一處。」

    聞昭一聽,得,她真不知道該去哪處莊子截人。「那離京杭運河最近的是哪一處莊子呢?」聞昭驀地想到陸宰輔是江都人,應當會先走水路,再改走陸路。

    姜二爺都快跟不上女兒的腦迴路了,「你這一說我倒是知道是哪一處了,不過你得先告訴我為何問這些。」臉上的表情像在逗一隻小動物。

    聞昭面不改色地說,「昭昭想去看一看大河!」

    姜二爺也不戳穿,寵溺地笑著接道,「好好好,昭昭不喜愛南邊的涼水河,也不喜歡京內的護城河,偏喜歡東邊的大運河。」

    聞昭臉一紅,也不跟他繞彎子了,自己要做的事怎麼說怎麼匪夷所思,只問,「我們國公府在那處可有莊子?昭昭想去瞧瞧……」

    擔心美貌爹不答應,立馬來了一聲語調千迴百轉的「爹爹~~」直把自己臊得老臉一紅,才看到姜二爺憋著笑點頭。

    自家爹優點不少,心寬算是一個,因著他常常比著魏晉風度的標杆,行事怎麼灑脫怎麼來,和秦氏的脾氣倒是很相合。

    得了他的應承,聞昭順利地在秋闈前幾天帶著幾個僕婦丫鬟同三哥一道乘車去了那處莊子,距威遠侯那處莊子只隔了半個時辰的腳程。

    正是春光正好的時候,莊子上的梨花未謝,白白的一片惹人憐愛,聞昭卻沒有這雅興欣賞。

    到了莊上,聞昭便派了幾個僕婦在威遠侯莊子外邊輪換蹲守,自己在前院歪在躺椅上吃水果,三哥則在自己房間溫習功課。

    聞昭知道自家三哥想著二哥就快下場了,就越發努力讀書,生怕將來墮了國公府的名聲。她的三哥確實很優秀,可架不住天子一怒……聞昭連忙將湧上來的恨意壓下去,閉上眼小憩。

    聞昭的吩咐是,把所有前來求助的赴考學子都帶上來給予接濟,總能碰上他!

    幾天下來倒是有兩三個被接上來,都是一臉的迷惑,他們在路上被人攔下問有沒有什麼難處,還說可以提供食宿,迷迷糊糊地就被拉上來,一路提心弔膽怕這些人是人販子。

    都不是。

    聞昭一邊心焦,一邊自我安慰道,「那位狀元是踩點到的……」

    就在秋闈前一天,又有一人被領上來,那人身姿頎長,看著有些落魄但並不狼狽,聞昭不著痕跡地打量,雖然臉上還被劃出一條道道,卻也不損其清俊,那一管窄鼻端秀挺直,無疑是他了。

    聞昭長吁一口氣,幾天的等待總算是值了,笑盈盈地道,「天色不早了,公子在這裡宿一晚?這幾日我碰見好幾個公子這樣兒的呢。」語畢還看了眼天色,已是傍晚。

    陸然作揖道謝 ,眼前的姑娘不過十歲的年紀,雖然笑得很是嬌憨可愛,但行止間卻是說不出的老成,待人接物的樣子比不少大人做得都好,而且既不問他是不是遭了匪,也不問他是不是考生,讓他眼中的防備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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