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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5:13:08 作者: 福祿丸子
兩個人都沒有道歉,他不知道她又讀過些什麼書,信也再不寄到家裡來。
靜好反間諜般查了一段時間,草木皆兵,一無所獲,也就意興闌珊,算了。
時隔這麼久,現在又來提,她索性把話說開:「你知道我那時候為什麼看書嗎?」
婚後剛開始隨他外派,出了機場就像到了外星球,連路牌都認不全。她以為大家都是這樣,豈料其他眷屬本身就曾是外交官,英德西法幾國語言流利切換。她一個大小姐,不僅做不好蘋果派,連當地語言都說不流暢,根本無法融入眷屬們的圈子,為了不鬧笑話,除了關起門來讀書,實在沒有其他事可以做。
傅修雲沒說話。
其實他是知道的,寂寞的異鄉客不是只他一人而已。
他至少還有上峰,有同僚,甚至每日出門跟司機也能聊一聊。她卻整日都在那棟房子裡,手邊有什麼就看什麼,天氣好的時候出來放放風,跟坐牢的人沒什麼兩樣。
她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心裡清楚為什麼。她就是恨他這樣,有的事不屑於知道,有的事知道後置若罔聞。
可是現在都沒關係了,她花了點時間,自己想得很透徹。
「還是謝謝你,當時讓我讀這個學位。那時只是消遣,現在可以謀生。」
讀書讀到拿完博士學位,她自己也認為是個意外。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終於可以不再是他的附庸。
這份教職換來一種新的生活,她比從前快樂。
傅修雲不想要她的感激,他來也並不是想跟她說這個。
「靜好……」
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一般的信號通路這時候早就癱瘓了,可他是外交官,畢竟不一樣。
靜好瞥他一眼,兩人目光正好對上了,他下意識的側過身去。
多年來的習慣都是這樣。他的工作本來就有保密成分,平時甚至有另外的公務手機,工作生活一分為二,講什麼自然不能讓她聽見。「信件門」過後,夫妻彼此間的信任都降到最低,信不往家裡寄,電話也可以背著她接。
靜好在兩人住所接到過江瑩撥來的電話,不著痕跡的問候寒暄,至少表面看起來就是問候他們夫婦,誰接電話都不打緊,甚至還有意提醒她,她們倆人曾經也曾情如姐妹,無話不談。
很難講背後有沒有她不知曉的單線聯繫。可能是心理作用,從接到那通電話起,葉靜好覺得傅修雲接電話時避開她的意圖更明顯了,有時兩人在一起,挨得很近,他不方便多說,總是匆匆掛斷,再找獨處的時候撥回去。
撇開公務,生活他也只展現一半給她。一半又一半,整個人只有四分之一——或許還不足,在她眼前。
日子過成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會比較好。偏偏她是個較真的,說也鬧,不說也鬧,「坦白從寬」到她這裡就成了「牢底坐穿」,傅修雲乾脆沉默以對,甚至徹夜不歸,反正溝不溝通都不太會比這種狀況更差,讓人失去了為這段關係努力的決心。
等葉靜好意識到自己已經滑向不可理喻的懸崖,已經是很後面的事情了,傅修雲那一巴掌打醒了她。
有點不巧,她被掌風帶得偏過臉去,額頭正好砸在牆邊一隻信箱的尖角上。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沒出口的謾罵重新吞落入腹,身體深處蘊積的全部委屈剎那間全部集中到被金屬捅開的這個額角,像是終於找到出口,化作血漿猛的泉涌而出。
那段時間她在備孕,醫生讓她補充維生素和葉酸,每天一把小藥片,她總疑心自己缺這缺那,這不,黏膜也特別脆弱,碰一碰就出血。
她滿臉是血滑坐在牆角的時候,說不定路過的人都以為發生了刑事案件,連傅修雲的手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的視線當時就只能看到很低很低的位置,很多穿著鞋子的腳來回從面前走過跑過,卻有兩個人是站在面前始終不動的,一個是江瑩,一個就是傅修雲。
她能看到他的手在身側顫抖,可能是氣的,也可能是以為她死了,總之不像平時——平時他們激烈爭吵的時候,她看到他的手也會這樣緊緊攥著,攥著他的怒氣,攥著這樣的一個耳光,可以隨時讓她閉嘴。
但她知道他不會,傅修雲無論如何不可能對女人動手,即使那個女人是他沒有愛過的妻子。
那天她才知道,「不會」只是因為沒有碰到他的底線。
傷口很快就止住了血,所有人都安慰她,沒事的,沒事,只是一點擦傷,結痂了就好了,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可她為這點皮外傷在醫院就住了一個多月,用盡全力才把身體裡某個應聲而碎的部分一點一點重新拼湊起來。
心碎了,原來是這樣。
透過那些拼湊後留下的裂縫,她仍看到不斷擴大的血跡,不由好奇一個人的身體裡到底有多少血,竟然怎麼流也流不盡?
還有,過去七年裡,那個逐漸變得面目可憎又悲哀的女人真的是她本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很渣哈?渣才好虐他嘛~
男主有苦衷,類似僧侶那樣無法言說的苦衷,說多了劇透…不過沒關係,反正還是要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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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傅修雲講完電話回來,看到葉靜好正站在水池邊洗剛才用過的刀叉和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