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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5:45:06 作者: 三月棠墨
    陳小音被她喜上眉梢的模樣吸引住目光,盯著看了幾秒,悠悠地開口:「你和蔣祈樹談了三年多還這麼膩歪也是少見。」

    梁蟬收起手機和唇邊的笑容:「你怎麼不說你和你男朋友談的比我們久。」

    「那不一樣。」陳小音雙手環胸,哼了一聲,「我們鬧過幾次分手,最久的一次三個月沒說過一句話,差點掰了。」

    梁蟬默默地想,她和蔣祈樹其實也鬧過分手,只有那一次。因為他吃邵霖風的醋,以為她要離開他。

    *

    上午的陽光燦爛歸燦爛,沒有午後那麼暴烈,斜斜地照在巷子口。旁邊一位阿姨坐在遮陽傘下捧著手機刷視頻,面前一台白色的冰櫃,上方擱置一個籃筐,裝著各式各樣的飲料空瓶。

    計程車就停在巷口,不再往裡開。巷子太窄,不方便掉頭。

    梁蟬透過車窗看向外面,與記憶里高考完那天傍晚的畫面重疊,就是這裡沒錯,她對這條巷子有印象。

    文身店就開在巷子的盡頭。

    梁蟬和陳小音走過粗糙的石板路,停在文身店前,裡頭很安靜,一絲聲響也無。她們手挽手拾級而上,挑開曬得發黃的透明塑料片組成的門帘。

    沙發上的年輕男人聽到響動,從平板上抬起頭,放下Apple Pencil熱情地招呼:「來文身的嗎?」

    梁蟬記得他,他就是當時給她畫圖刺青的那位文身師。

    對方每天迎來送往,顯然不記得她了,像對待一般來客那樣例行詢問,你們倆哪位要文身,文什麼圖案,想文在哪個部位,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做決定,這玩意兒文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後悔也沒用,洗掉很麻煩,還會留痕跡。

    梁蟬定了定神,和文身師溝通完需求,對方當場拿來平板為她設計專屬圖案,經過她的確認,著手準備刺青。

    當文身師看到梁蟬腹部下方的蟬和幾根線條,一臉恍然地說:「誒,你是不是我們這兒的老顧客啊?」

    梁蟬平靜地「嗯」了一聲:「麻煩了,新增的圖案覆蓋掉原來的線條。」

    「這個好辦,相信我的技術。」文身師戴好一次性手套,取下一枚新的針頭仔細消毒,看出她繃緊的肢體透出緊張,他笑著說,「放鬆,敷過麻藥不會痛的。」

    痛不痛只有梁蟬自己知道,她閉上眼,咬緊牙關,能清晰感知到針頭刺入皮膚帶來的細密疼痛。

    陳小音等得無聊,背著手在店裡轉悠一圈,跑到後頭去,剛好瞧見完成後的圖案,梁蟬的T恤下擺掀起一截,露出來的雪白肌膚上,深深地拓印著一隻蟬和一棵小樹。

    陳小音腳步猛地一頓,記憶迅速回溯,淌過一條湍急的河流,找到了源頭。

    也是在高考結束那一天,她帶著梁蟬來文身,之後她們去參加班級聚會,在包廂里她問梁蟬:「蟬是你的名字,很好理解,那幾根線條是什麼意思啊?」

    梁蟬不肯言明,只說:「你猜。」

    她那時候說:「我猜不出來。要我說,蟬就該待在樹上,你應該再文一棵小樹。」

    請叫她預言家吧,居然說中了!

    就好像冥冥之中註定會發生的事情,蟬會遇到屬於她的那棵樹,永遠庇護著她,必不會叫她死在那個夏天。

    梁蟬額頭滲出一層細汗,拖著步子緩慢從裡間出來。

    文身師撓了撓額角,帶著幾分愧疚說道:「你是不是麻藥不耐受啊?我看你整個過程都咬著牙忍痛……那個,要不我給你打個折吧。」

    梁蟬微微勾起嘴角,說自己沒事,付過錢,跟陳小音離開文身店。

    走在來時的青石板上,陳小音明知故問:「你文的那棵樹是蔣祈樹嗎?」

    梁蟬這回沒有含糊其辭,直白地回:「嗯。」

    她等不及當面跟蔣祈樹說出自己的答案,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那邊的人似乎等待已久,一秒接通了,先傳入耳中的是男生略微急促的喘息聲:「喂!」

    梁蟬停下腳步,頭頂的艷陽曬到臉上,她微眯起眼,陽光照出薄薄的眼皮底下淡青色的血管,嘴唇是經歷一場疼痛過後的蒼白。

    蔣祈樹似是預料到她要說什麼,屏住了呼吸。

    電話兩端一片靜默。

    梁蟬聽到了巷子口那棵老槐樹上傳來的蟬鳴,她在蟬鳴四起的盛夏里,對她心愛的男生說:「蔣祈樹,我們結婚吧。」

    蔣祈樹憋了太久的呼吸一朝釋放,喘氣聲就像比完一場百米賽跑,他迫不及待地問:「你在哪裡?我要去見你!」

    「我在……我在你心裡呀。」

    梁蟬滿眼的笑,頭頂的陰霾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參天大樹為她遮出的陰涼,供她在燥熱的夏天棲息。

    她的樹,她的蔣祈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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