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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4:58:36 作者: 溫清酒
    李父眼眶頓時紅了。

    這是他,十多年沒有見過的唯一的女兒紅袖啊。

    當年,她背著一個軍綠色的包義無反顧的離開家的時候,不過才十六七歲,現在卻已經二十八歲了。

    他微微抬眸,逼退自己眼眸里的濕意。

    李父就是最傳統的那種不善言辭的父親。

    我可以把我畢生的愛都給你,但是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愛你勝過一切,但是我不說出來。

    在信中對于思念的隱晦的表達,已經是一個鋼鐵直男老父親的底線了。

    李紅袖站在一旁默默的流淚。

    說不出話來。

    她爸爸老了。

    兩鬢都花白了。

    背脊也挺不直了。

    眼睛換成了老花鏡。

    可是——

    這就是她的父親,是這個世界上和自己血脈相連的最親的親人。

    暖寶輕輕握住李紅袖的手,「娘。」

    聲音嬌嬌糯糯。

    李父一直在輕輕的打量著女兒身邊的小女孩,他都不敢說話,唯恐會嚇到他。

    他知道這就是他每天晚上都會在夢裡夢見的暖寶。

    可是他不敢認。

    李紅袖被暖寶的一聲娘拉回了情緒,她趕緊把江老四拉過來,和李父介紹,「爸爸,這個是四哥,這就是您一直掛念的您的外孫女,小暖寶。」

    江老四臉繃的緊緊的。

    看著就十分的緊張,「岳父。」

    暖寶就輕鬆多了,好像這麼多年,外公給自己寄的信紙上的字都活了似的,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楷字拼湊成了外公的模樣。

    小姑娘嘴巴甜甜的喊人,「外公,我就是小暖寶呀!」

    隔輩親這話一點都不假。

    好像當父親的時候說不出來的話,當外公的時候就能很容易的說出來了。

    李父拉過暖寶。

    是越看越喜歡,「外公一直盼著和暖寶見面,只是沒想到暖寶長這麼高了,坐了很久的車吧,累不累?」

    暖寶搖搖頭,「不累,能來接外公,一點都不累!」

    李父笑不攏嘴。

    讓暖寶坐在床邊,抬眸看向李紅袖夫妻,說道,「你們教養了一個好閨女。」

    第590章

    李父看女兒一家人來了,就迫不及待想要出院。

    但是醫生不讓。

    醫生是李父燙傷的比較嚴重,要是這時候出院,回家容易被感染。

    這樣一來,李紅袖說什麼都不讓李父出院了。

    說是一家仨口就在醫院裡陪他。

    李父當然是捨不得小暖寶隨著大人一起窩在醫院裡,商量了一下,說是白天一家三口都在醫院可以,等到晚上,就讓江老四留在醫院裡伺候李父。

    李紅袖帶著暖寶回去牧場小屋睡覺。

    這個念頭,即便是在醫院,被褥也不是每天都換的。

    基本上你住幾天,一床被褥枕頭你就要用幾天。

    李紅袖順手就把被子抱出去曬被子了。

    江老四急忙跟上去幫忙。

    李父看著夫妻倆的背影,心裡默默的嘆息一口氣。

    說是沒有遺憾是不可能的。

    他的女兒,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女兒,十二歲的時候就可以在大劇院拉大提琴,十五歲的時候就可以用一口流利的俄語和俄羅斯人交談。

    若是繼續呆在帝都,她的前途定然是會不可限量的。

    李崇記得,當年有一次他帶女兒去一個朋友家參加朋友父親的八十大壽的時候,就有一個shou長的夫人看上了紅袖。

    想要和李崇結親。

    只是那時候孩子年紀太小,李崇想著怎麼也要等孩子十八歲。

    這才推辭了。

    然而這在他的心裡留下了一個根深蒂固的印象,所以當江老四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即便早就有心理準備,心裡也是難免會咯噔一下。

    雖然江老四長的不錯,可他是農民。

    他不是看不起農民,他現在來往的牧民也大多數是農民。

    他只是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上,對女兒的惋惜。

    這個時代——

    終究是讓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變成了沒有夢想的人。

    李崇重重的嘆息一聲。

    暖寶敏銳的覺察到外公對爹的一點點的意見,作為爹的貼身小棉襖,暖寶必須要為自己的爹說幾句話了。

    她拉住李父的手,聲音糯糯的說道,「外公,你放心,我爹可會照顧人啦!」

    李父一滯。

    孩子是把自己的嘆息當成對江老四不會照顧自己的擔心了?

    他不由得失笑。

    小孩子思考問題就是單純的可愛。

    他借著暖寶的話下車。

    摸了摸暖寶的腦袋,問道,「哦?暖寶,你和外公說說你爹都是怎麼樣照顧人的?讓外公心情放鬆一點,好不好?」

    他也是想知道女兒和外孫女在老江家的日子咋樣。

    暖寶想了想,天真的說道,「我爹的體貼真是一天一夜都說不完呢!那暖寶就撿著給外公說說吧!」

    李父笑著嗯了一聲。

    暖寶的小聲音就先是山澗細細的小水流打在鵝卵石上的聲音,又輕有脆,溫暖的落在心田上,撫慰到了人心。

    「前年冬天的時候,天特別特別冷,我娘的腳上工的時候凍出了血瘡,每天晚上,我爹都給我娘端水泡腳,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爹就睡在我娘的另一邊,把我娘的雙腳都抱在懷裡暖和著,讓我娘的凍瘡能早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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