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十年前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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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

    秋夜帶著幾分涼意，荒蕪的山腳下，一抹修長的身影，踉蹌著從倉庫里討出來，所過之處，無數鮮血。

    雖然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但少年還是勉強支撐著，迅速的走動著，腿上的傷口不但流血，越來越冰冷麻木，他知道，這條腿。再這樣流血下去，恐怕是保不住了。

    可他還是得跑，他得找到若兒。

    周圍哪裡都找過了，喊也喊過了。嗓子都喊得啞的沒有力氣，說不出話來，可依然沒有若兒的蹤跡。

    終於，顧遲的體力不支，倒在了草叢上。

    他的心裡一片絕望。

    荒郊野嶺的，已經是大晚上了，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來到這裡，更別說救他了。

    他已經整整一天。沒怎么喝過水，進過食物，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有點力氣的成人不費吹灰之力都能把他拎起來。

    他抬頭看著黑色的天，伸手不見五指。

    他大概是要葬在這裡了吧。

    也好，說不定若兒在等著我呢，正好陪她去，只是有點對不起爺爺他們。

    想著想著，顧遲慢慢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掙扎，就那麼靜靜地一個人等待死亡……

    「喂！你怎麼啦，你醒醒啊。」

    混沌之中，顧遲感到自己的臉上有一雙小小嫩嫩的手再拍打著自己的臉，許久沒有了力氣的小顧遲突然抬起手，一把抓住那雙手。

    他慢慢睜開眼睛，眼睛因為一直缺水，閉了太久有些模糊，但隱約看到是一個小姑娘，扎著兩個馬尾，穿著紅色的公主裙，蹲在一邊焦急地看著他。

    「哎，你醒了啊！」

    看到他睜開眼睛，小姑娘欣喜地拍了拍手，笑了起來。眼睛眯成月牙狀。

    高興沒多久，小姑娘由突然尖叫起來。

    借著月色，明顯地看到紅色的公主裙上有著幾攤不屬於這公主裙的明顯的血跡。

    順著血跡看去，小姑娘馬上看見了顧遲大腿上的傷口。

    「我的天哪！好多血。你怎麼了呀，你怎麼留了這麼多的血！」

    小姑娘警覺地望了望四周，悄悄附在顧遲耳邊說：「是不是壞人在追殺你呀。」

    暖暖的熱氣撲在小顧遲耳邊，顧遲震驚地看著小姑娘，沒想到她這麼相信自己，就不怕自己才是壞人。

    看著小姑娘的眼睛，他直覺就本能反應回答道：「是。」

    「不怕不怕。」小姑娘拍拍胸脯，對顧遲保證道，「你遇到我就不用怕了哦。我帶你走。一定不會讓壞人再傷害你的！」

    顧遲的心沒來由的感到心情真的平靜下來，愣愣地看著小姑娘紅色的身影忙碌地繞在自己的面前。

    儘管顧遲很久沒吃喝水，已經脫水到很輕，但對於一個和他差不多年齡的小姑娘來說，他的重量顯然不是一個小姑娘可以承擔的起的。

    小姑娘有點吃力，踉踉蹌蹌把顧遲背到身後。

    巨大的重量襲來，差點把兩個人都壓在地上，小姑娘漸漸穩住步子，向前走去。

    這一段路很長，長到顧遲差點以為它是沒有盡頭的。

    他還是覺得自己會死在這裡，可每次，好不容易他要閉上眼睛了。身邊的少女拖著巨大的負擔，也要在他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誒，你別睡誒，我……我給你講故事？或者我給你唱個歌？」

    「有一個姑娘，她有一點任性，她還有一點囂張……」

    「你很吵。」顧遲有些忍無可忍，虛弱的開口。

    可小姑娘仿佛免疫了顧遲的偶爾責罵，樂此不彼地逗顧遲開心。不讓他睡覺，生怕他一睡就再也起不來了。

    看著小姑娘嘰嘰喳喳的樣子，顧遲雖然嘴上嫌棄，但想著，等找到爺爺他們以後，他一定要留下這個小姑娘。如果她走了，那麼天南海北，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要報答她。

    「你叫什麼名字？」顧遲突然發問。

    「我呀？」小姑娘轉頭看了小顧遲一眼，剛想開口，可突然，他們看見前方有車燈。

    小姑娘頓時興奮起來。

    「有車！有車太好了！哥哥你有救了！」

    接下來，顧遲的記憶因為太過虛弱。就很模糊了。

    但他知道，那輛車帶著他來到了醫院，當他醒過來時，爺爺重謝了司機。可當他問起那個背著他過來的小姑娘時，司機只是說，那個小姑娘因為趕著回家，送他到醫院後。就立刻走了。

    從此以後，他再也找不到她。

    ……

    別墅里，顧遲坐在陽台上，思緒想著十年前發生的事。

    直到楊佐的簡訊打斷了他的思緒，說已經把四千萬，打到了林筱如帳上。

    想到林筱如，顧遲也突然沒了興趣再回憶下去。

    這十年來，他每日每夜，都會做惡夢，夢見十年前被綁架的時候。

    那種絕望和恐懼，如同在他心裡生根發芽一樣揮之不去。

    可每次在夢靨最黑暗的時候，他都會聽見那個清脆的聲音——

    「你醒醒啊，喂，你醒醒。」

    這十年來，尋找那個小女孩，已經成了他的習慣。甚至比尋找當年的幕後黑手，還讓他執著，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執著，到底是只為了報恩，還是什麼。

    他只知道，在無數的噩夢中，那個小女孩。宛若他唯一的希望，好像黑暗裡的一道光，對於他，有著特殊的意義。

    可如今，這些意義，都變成了譏諷。

    得知那個小女孩，就是林筱如的時候，顧遲不是沒有過失望。

    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他一直苦苦尋覓的那個女孩，如今已經變成了如此讓他厭惡的模樣。

    「顧遲？」

    他正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見蘇可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轉過頭，看見蘇可歆剛洗完澡出來。

    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頰，心裡剛才的煩悶突然一掃而空。

    他大膽一笑，收起心裡的胡思亂想。

    林筱如如何，與他又何干呢。

    如今的他，早不需要一個十年前的幻影來拜託噩夢了。

    因為他有了更重要的人。

    ……

    翌日，周末。

    顧遲有會議不在家，蘇可歆想著今天休息，便準備去看蘇雅芬。

    可當她大包小包的，帶著補品和水果，來到她的小公寓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看到對方時，蘇可歆的臉色整個都冰冷下來，特別是看到旁邊臉色更差的蘇雅芬，她的語氣忍不住帶了幾分怒火。

    「你來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