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恨意滋生
2023-09-18 14:08:45 作者: 唐玉
第二天醒來,蘇簡安懊惱的用枕頭捂著臉。
為什麼?
枕畔那個男人臉上的愉悅蔓延進他深邃的眸子裡,仿佛是在讚許她昨天的「聽話」。
她無「顏」以對。
陸薄言試圖拿開蘇簡安的枕頭,她咕噥了一聲,翻個身,壓住枕頭大喇喇的賴床。
陸薄言由著她——今天是周末。
下午陸薄言在書房處理公事,完了出來沒在客廳看見蘇簡安,尋回房間,她果然坐在床上,腿上擱著薄薄的筆記本,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屏幕,不知道在看什麼。
陸薄言走到床邊蘇簡安才察覺,慌忙關了電子文檔,擠出一抹微笑:「你忙完了啊?那我們下樓吧!」
陸薄言盯著她的筆記本,目光如炬:「在看什麼?」
「……一點資料。」
陸薄言微微眯起眼睛:「嗯?」
「……一個案件的資料。」蘇簡安越說越心虛。
陸薄言合上蘇簡安的電腦,「簡安,聽我的話,不要查。」
他果然猜到了,她在看的確實是十四年前他父親那起車禍的案件資料。
蘇簡安也就不閃閃躲躲了,說:「我只是讓檔案處的同事給我發了案件記錄,想仔細看看,也許能找出關鍵的疑點證明當年警方抓錯人了。」
陸薄言坐下來,握住蘇簡安的手放在手心裡輕輕的摩挲,「這是我和康瑞城之間的恩怨。之前不告訴你,就是不希望你被牽扯進來。」
蘇簡安抿著唇角想了想——「我答應你,發現了什麼一定第一時間跟你講,不會單獨行動!不會以身犯險!」可憐兮兮的抓著陸薄言的衣袖晃了晃,「你就讓我繼續看,好不好?」
她平時沒事就喜歡翻查一些懸疑案件,陸薄言知道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放下他父親的案子,「不單獨行動、不以身犯險」,大概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最終還是在她的眼神攻勢下軟下心來,陸薄言再三叮囑,終於不再反對蘇簡安繼續研究案子。
蘇簡安高高興興的親了陸薄言一下:「我一定會查到什麼的!」
頓了頓,她的神色又緩緩變得平靜且鄭重:「你爸爸也是我爸爸,你想為他討回公道,我也想出一份力。」
陸薄言笑著摸了摸蘇簡安的頭——只要她高興,查什麼都隨她。
蘇簡安就真的把所有的空餘時間都撲在這個案子上了,當然,和陸薄言在一起的時候她會把注意力全部放到陸薄言身上。
否則按照此人決不允許被忽略的性格,一不高興,說不讓她查就真的不准她再查了。
有一上班的時候蘇簡安不忙,抽空去檔案室翻查當年的存檔,第一次看見了車禍現場的照片——
被撞得變形的轎車、一地的碎玻璃,還有一灘灘鮮紅的血跡……
那是一個人的生命。
蘇簡安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的車禍現場,她看見車禍發生的那一瞬間,身為父親的男人緊緊護住陸薄言,自己承受了所有的傷害;他看見陸薄言抱著父親的手在發顫,眼淚從他悲痛絕望的雙眸中奪眶而出……
心臟像被千萬根細細的針同時扎中,尖銳的疼痛那麼明顯,蘇簡安摸了摸臉頰,竟然蹭下來一手的淚水。
那股疼痛緩解後,心底有什麼在慢慢滋生,發芽,長出藤蔓纏繞住她整顆心臟……
是對康瑞城的仇恨。
蘇簡安一度以為她對蘇洪遠的牴觸情緒就是恨,但原來真正恨一個人,是想要他被法律制裁,恨不得他遭遇報應,在懺悔中度過餘生。
不對,這種故意殺人犯——不配擁有餘生!
她一定會找到方法證明當年開車的人是康瑞城!
………
幾天後。
陸薄言下班回來突然跟蘇簡安說,他們要一起接受一本雜誌的訪問。
蘇簡安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麼雜誌?」
「《財經人物》。」陸薄言說,「一個朋友的新雜誌,想讓我們幫忙宣傳。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拒絕。」
「……」蘇簡安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什麼影響力,以至於能達到宣傳的效果。
不過,這麼多年以來,陸薄言接受訪問的次數少之又少,蘇簡安知道他是不喜歡面對記者和鏡頭,既然他能答應幫這個朋友的忙,說明關係非同一般。
她拒絕的話,好像不太好?
陸薄言讓沈越川回複雜志社接受他們的採訪,沈越川差點驚掉了下巴。
他太了解陸薄言了,此人非常討厭被問東問西,現在居然有心情和老婆一起接受採訪,看來被愛情滋潤得真是可以。
採訪約在周六的下午兩點鐘,主編先把採訪提綱發給沈越川看,除了一些商業上的問題,他們還列了很多陸薄言和蘇簡安的私人問題,想要探究他們夫妻的生活。
沈越川能理解旁人對陸薄言和蘇簡安婚姻生活的好奇,但還是提醒主編:「陸總是很注重保護隱私的人,他不希望私生活被曝光。我還是建議你們多提一點跟商業,或者陸氏有關的問題。至於那些私人問題,一定要得到允許再向他提出。」
因為,陸薄言不一定願意回答。出現了一個他不願意回答的問題,那麼這個採訪就不用再繼續了。
主編非常感謝沈越川的建議。
周六這天,蘇簡安難得不賴床起了個大早,洗漱好又覺得自己緊張過度了——訪問安排在下午,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準備。
不想睡回籠覺了,於是跑到廚房去,搗鼓烤箱烤了一些曲奇和紙杯蛋糕出來。
烤出來的點心,蘇簡安自己其實吃不了多少,多數是帶到警察局讓小影他們幫忙消滅了,剩下的偶爾用來哄陸薄言吃,看著他皺著眉吃下去,眉頭又慢慢舒展開,是一種享受!
吃了午飯,時間剛好是一點鐘,蘇簡安溜回房間,在衣帽間裡轉了一圈,挑了一件裙子換上,又搭了一條素色的披肩,不算多麼華貴,但看起來非常舒服。
她昨天休息得很好,今天臉色並不差,但還是化了個淡妝。
陸薄言進房間的時候蘇簡安正在塗口紅,他走到蘇簡安身後,幫她把散落在臉頰邊的長髮別到耳後:「記者10分鐘後到。」
蘇簡安用力的做了個深呼吸,陸薄言問:「緊張?」
「有一點。」蘇簡安抿了抿唇,好讓口紅看起來更自然,「我還是第一次見記者接受採訪呢。」
陸薄言提醒她:「之前你接受過一家法制報紙的採訪。」
「有嗎?」蘇簡安毫無印象,但是對陸薄言的了解告訴她,陸薄言不會記錯任何事。
想了一會,蘇簡安終於想起來那是去年年初的事了,說:「那次只是記者把問題發給我,我寫了答案再發回去,我沒有接受當面採訪。不過……你怎麼知道的這件事的?」
她知道陸薄言會看財經報紙,但法制報紙,他貌似是不看的吧?
陸薄言邁步走開,漫不經心的說:「偶然看到你的採訪。」
蘇簡安盯著陸薄言的背影,笑著回過頭繼續化妝——她沒有錯過剛才陸薄言的眸底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別以為走了她就猜不到,當時陸薄言是特意關注她的!說不定他還買了報紙收藏起來了!
她為什麼知道?
因為她也這麼幹過啊,想珍藏和他有關的點點滴滴,仿佛這樣就等於和他在生活里有了交集,其實都是自欺欺人。
不一會,劉嬸上來敲門,「太太,雜誌社的主編和記者到了。」
蘇簡安走出去,自然而然的挽住陸薄言的手,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說:「其實你的每一篇採訪我也都看過。所以……我們半斤八兩啦!下去吧!」
到了客廳,客氣的打過招呼,記者開始向陸薄言提問,問題無外乎商場和陸氏,蘇簡安聽得半懂半不懂,但挽著陸薄言的手,她倒是一點都不緊張。
以他妻子的身份,和他一起接受雜誌社的採訪——在以前,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中途有人打電話找蘇簡安,她起身去接聽,主編看了看陸薄言,笑著問:「陸先生,方便問你幾個私人問題嗎?」
陸薄言大概猜到問題了,並不排斥:「問吧。」
「大家……都很好奇你和你太太的婚姻生活——」主編有些緊張,雖然按理說她不應該這樣——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但陸薄言就是有這樣的本事,面對他,一股壓迫力五星的壓在你的頭頂上,說話做事不得不小心翼翼:「大家很想知道你是怎麼喜歡上陸太太的?她做了什麼特別的事嗎?」
陸薄言想起十四年前的小丫頭,除了纏著他傻笑,她哪裡還做過什麼?
他笑著搖了搖頭,「她什麼都沒做。」
「那你是怎麼確定自己喜歡他的呢?對別人有沒有過同樣的感覺?」
「沒有。」陸薄言深沉的目光里沉澱著一股認真,「喜歡她之前我沒有喜歡過別人,愛上她之後已經不能再愛別人。」
沒想到陸薄言會這樣回答,記者和主編都愣怔了良久才點點頭:「陸先生,能再回答我們一個問題嗎——婚前和婚後,你的生活有沒有什麼變化?單身和有家庭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
「結婚之前,我生活的全部是工作。」陸薄言想了想,「應該說結婚後,我才有生活,過的才是生活。」
他話音剛落,蘇簡安就接完電話回來了,她坐下自然而又親昵的挽住陸薄言的手,主編問她:「陸太太,方便問你幾個問題嗎?」
蘇簡安下意識的看了眼陸薄言,得到他的肯定才朝著主編笑了笑:「你問吧。」
主編拿出一份報紙的複印件,是一年前蘇簡安接受法制報紙的採訪,「接受這份報紙採訪的時候,你說沒有結婚的打算,這是為什麼呢?」
不止是主編和記者,陸薄言也同時看向蘇簡安,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