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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27:09 作者: 關心則亂
「多次運送,怎會無人知道。」霍不疑出聲。
袁慎道:「公孫憲打仗平平,但施行陰謀鬼祟卻是箇中好手。運送的車隊在路上會幾次更替押送人手,出蜀後更會隱入南來北往的各路商隊中,讓人難以分辨。」
「那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霍不疑問。
「天下茫茫,本難尋找,於是我就去鴻臚寺翻查卷宗。」袁慎道,「當年公孫老兒鎮守蜀中日久,生了稱帝弄權之心,便讓自家子弟都迎娶蜀中世族之女,作為姻親之盟。」
少商輕輕切了一聲。
「公孫憲身為僭帝胞弟自也不能倖免,便娶了有名的蜀東張氏之女。然而那張氏性情悍烈奇妒,動輒打殺家中姬妾。我又去北軍獄,詢問去年朝廷大軍收來的蜀中戰俘,有人告訴我,大約十幾年前,公孫憲家出了一樁大大的慘事,鬧到僭帝出馬才擺平。」
袁慎繼續道:「公孫憲有一名相伴多年的愛妾,據說是他乳母之女,兩人青梅竹馬,情意甚篤。張夫人雖然悍妒,但公孫憲也不是吃素的,將那愛妾護的密不透風,張夫人無從下手。誰知十幾年前公孫憲忽生了一場大病,數日不醒,張夫人趁府中亂作一團之機,派人暗中劫走了那名姬妾,然後……」
「然後把人殺了?」這是少商最高級別的想像力。
袁慎嘆了口氣:「張夫人雖是女流,心狠手辣卻不遜男子。她將那愛妾劃破面孔,毒啞喉嚨,賣去最粗劣骯髒的窯子----讓她口不能言,面目不可辨認。」
少商傻了。
袁慎也是不忍:「好在公孫憲三教九流的人認識不少,病癒後立刻發力尋找,數月後終於找到已經奄奄一息的愛妾。沒多久,人就過世了。」
「那後來呢?」少商嘆氣。
袁慎道:「公孫憲怒不可遏,非要殺了張夫人,可張家在蜀中勢大,僭帝只好出面說和,才將事情壓了下來。誰知三年後,張夫人忽患怪病,全身奇癢難耐,皮肉潰爛至片片掉落,到最後都能看見森森白骨了----張家到處尋醫問藥,這事蜀中官吏都知道。」
「張夫人受盡苦楚,煎熬數月後病逝。張家心知是公孫憲下的手,然而苦無證據,反是公孫憲窮盡數年之功,層層羅織罪名,誣告張家通敵叛國,最後張家被僭帝誅滅三族----哦,罪名里通的那個『敵』就是我們。」
少商嘖嘖做聲:「這就是沒教好女兒的下場,應當把張家的教訓廣而告之才是。」
袁慎道:「我又詢問公孫憲其餘家小的下落,得知當日吳大將軍攻破蜀郡時,他們連同僭帝宗室都被吳大將軍一股腦兒殺了。」
少商皺眉:「公孫憲自己能提前逃脫,卻不肯帶上張夫人的兒女,寧肯斷子絕孫,可見夫妻積怨之深。」
「恐怕未必斷子絕孫。」霍不疑忽道,「那名愛妾是否留有骨肉。」
袁慎向上睃了一眼,道:「霍侯所料不錯,那名愛妾給公孫憲生過一子,公孫憲極是疼愛此子,周歲筵時曾遍邀蜀城顯要。那愛妾出事時,此子不過七八歲,次年就聽說夭折了。」
「還孩童若是活到現在,應有二十五六歲了。」霍不疑道。
少商一驚,心頭浮起一人:「難……難道那人就是田朔?不對啊,他是田家家主之子,難道田家人都瞎了認不出麼?」
袁慎搖頭:「其中細處我不知道,但據第五成打聽來的消息來排算,公孫憲不斷送財貨出蜀,正是從他庶子夭折開始的。我猜公孫憲定是將兒子藏在某處----小小孩童,又是早逝的摯愛所生,做父親怎能放心讓他孤身一人去陌生的地方,定然會讓最最心腹之人陪同。」
少商擊掌讚賞:「袁大公子好謀斷!」
袁慎笑了笑,接著道:「於是,我再度審問與公孫憲日常來往密切之人,他們說當年公孫憲身邊的確有一名心腹,紫面長疤,擅使一柄三尖長刀,武藝超群,穩重能幹。嗯,也是在那庶子『夭折』前後,這名心腹全家都不見了。第五成再去打聽,終於找到一名退隱江湖的飛賊,他說當年在這片『辦事』時,於一座深林隱秘的屋堡中遇到一位紫面燙傷的好漢,一柄三尖長刀出神入化,他差點就逃出不來。」
霍不疑道:「嗯,這人倒是忠心,索性把疤痕給燙去了。」
袁慎道:「不錯,不過我還是不敢確認,於是點了兩百家將家丁,打算親自來看一看。」若是貿然上奏出告,最後卻鬧了烏龍,他就連論經台都沒臉待了。
「等下等下。」少商忽道,「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田家不妥,然後就上門去質問----誒,姓田的,你是逆賊公孫憲的庶子嗎?」
霍不疑吃吃輕笑。
袁慎惱羞成怒,拍著地面:「我沒有貿然前來,我帶了兩百精兵,還有州牧的手令!」這裡是他親舅父的地盤,能出什麼事啊----然而就是該死的出事了!
霍不疑笑出了聲。
袁慎更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有朝廷的令旨,有捉拿要犯的人馬,他們居然敢拘捕,還要殺人滅口,真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