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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27:09 作者: 關心則亂
「什麼從長計議,你是想先將樓垚從這團泥沼中摘出來吧。」凌不疑毫不客氣道,「照你這麼說,哪家與太子親厚,他們家中子弟作奸犯科也不能追究了?!嗯,程四娘子,看不出你倒有佞臣的本事!失敬失敬!」
少商被諷刺的臉上下不來,怒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顏忠全家都死了,李逢馬榮也死了,人證是沒有了,物證也沒找到,難道你真要來個『仗勢欺人』?----因為我比你官秩高,比你受陛下信重,所以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她粗著喉嚨學凌不疑說話。
「用不著仗勢欺人!」凌不疑直起身子,傲然一笑,「我想拿住的把柄,還從沒失過手!」他目光觸及案几上樓犇用過的酒樽,憤而一腳踹翻案幾。
「顏氏滿門婦孺在他眼中不過豬狗爾,為著他的仕途晉升,殺人放火草菅人命亦無妨!這樣的人怎能入朝為官!不曾想兩年前我還向太子殿下舉薦過樓犇,幸虧太子沒有聽我的。這個恃才行兇,行事肆無忌憚的畜生,我定要將他繩之於法!」
第121章
此時崔祐正忙著收尾戰事安撫地方,凌不疑等不及隨同大軍班師回朝,便提前兩日帶著萬程兩家人回返都城了。途中,少商鑽進馬車虛心請教她那位神棍胞兄。
「為何每每提到樓家,凌大人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其實我至今未替樓家說過一句話,樓垚婚後我更是只見過他一回啊!」
「這有何奇怪的。」程少宮毫無興致的抬抬眼皮。
「因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凌不疑他自己更加知道,倘若沒有陛下沒有何家沒有其他種種牽絆,將他與樓垚一道放在食案上,你會挑哪個來下嘴。」
少商默然,片刻後又掙扎道:「這話也不盡然,其實我現在很喜歡凌大人的。」
程少宮打了個哈欠:「這話你應該去對他說,興許他就順下這口氣了。」
回到都城,其餘人各回各家----包括原本要申冤但此時重點已不在自己身上的萬松柏,凌不疑與少商分別去見了帝後。皇帝此時正召了數位儒生詢問校集文稿之事,看養子神色凝重,便打算屏退殿內所有人,誰知凌不疑卻叫住了袁慎。
「恐怕這事還要袁侍中鼎力相助。」凌不疑道。
袁慎神色一凜,躬身稱喏。
此時皇帝早將黃聞拘禁起來,然而無論怎麼審問,黃聞都只說是自己十分信任的一位師弟告訴他萬松柏的『罪行』,而此時那位師弟已不知所蹤了。然而在皇帝心中,這件事還僅止於『封疆大吏屢屢受刺,其下必有隱情』的層級,直至聽完了養子的細節陳述與步步推演,才知道銅牛縣一案後面竟是難以想像的波譎雲詭,陣陣殺機。
「凌大人所言甚是,推演之處也絲絲合扣,然而……」袁慎忽然插嘴,「依舊沒有鐵證可以直接證明樓犇所為。倘若只有眼前這些旁證,說樓犇只是私下結識顏忠,卻與顏忠馬榮暗中串通之事毫無相關,也未嘗不可。」----樓犇行事利落,的確沒留下什麼直接的把柄。
凌不疑回稟:「袁侍中說的不錯,臣不敢擅專,唯恐冤屈了樓子唯,事到如今亦不曾對旁人吐露過一星半點。如今臣只問陛下一句,是否要繼續查下去。」
袁慎默然,他心知凌不疑這話暗含之意是『只要查下去他就一定能找到證據,倘若皇帝想和稀泥,那麼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皇帝臉色鐵青,身姿猶如潑在雪白絹帛上的墨跡凝固了一般。他想起了顏忠那狷介固執卻熱切的面龐,想起了樓太僕數十年來老實忠厚的模樣,更想到了皇后與太子----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事,可卻註定會受到些牽連。
過了良久,皇帝沉聲道:「天理昭彰,公義自存。查下去,查它個水落石出!」
凌不疑躬身領命,然後定定的看向袁慎。袁慎心知躲無可躲,便也凝重相對。
……
從尚書台出來,凌不疑徑直去了長秋宮,卻發現少商人不在。皇后先是對著養子一番關切,然後才笑道:「少商那孩兒什麼也沒說,就是向我告了兩日假。也是,她出門好一陣了,家裡人也該擔憂了,就叫她在家裡歇息幾日吧,你別跟獄卒似的整日兇巴巴的。」
「她真的什麼都沒同娘娘說?」凌不疑不敢置信,他知道女孩有多敬慕信任皇后的。
皇后想了想,道:「她只說,就算有事,我與太子也不用憂心,有你在,總能將一切都料理的妥妥帖帖的。」
凌不疑臉上不顯,心中卻著實熨帖。他原本還以為女孩提前將事情向皇后太子抖露乾淨,心中擔憂泄密會導致事情生變,沒想她平素行事任性專斷,遇到大事卻這樣知輕重。
此後兩日,凌不疑與袁慎一道忙進忙出以敲定樓犇的罪行,兩人本就看不順眼對方,此番更是互不看臉,互不交流,只說該說的,只聽該聽的。
兩日後,崔祐大軍終於班師回朝。由於此次平叛之戰規模不大,贏的也算順利,外加皇帝此時心情複雜,是以並未舉行盛大的凱旋儀式,眾臣也不在意這些虛的,只等著幾日後的論功行賞,各家子弟要在崔奶爸的分配下排排坐分果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