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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27:09 作者: 關心則亂
「喜歡小人的人。」
少商轉怒為喜,嫣然而笑。
凌不疑拉著女孩的小手,提議去前邊園林中看梅樹,邊走邊道:「太子妃淺薄無知,而曲泠君聰慧果敢,於時局的見識不遜於男兒。然而,太子妃卻害足了曲氏十年,若非這回被你揭破,恐怕曲氏至今還不得而知。唉,可見這世上什麼人都不能輕視。」
「是不是太子一直對曲夫人念念不忘,太子妃才這麼不依不饒的啊。」少商皺眉。
凌不疑搖頭道:「太子殿下為人雖溫善,但不是藕斷絲連之人。他當初是誠心誠意要和太子妃好好過日子的,誰知所遇非人……」
少商對太子肅然起敬:「是啊。太子人是蠻好的。我聽翟媼說,你小時候有一年的隆冬,隨陛下去塗高山行獵時不慎跌落山泉,還是太子跳進去把你撈上來的呢。」
凌不疑隨口道:「是呀,猶記得那時水寒刺骨。不過……」他側首一笑,「這事若輪到你身上,你當如何?」
少商眼珠一轉:「若是非得嫁進梁家,那我就嫁給梁州牧!愛打女人的窩囊廢和老阿伯,那還是後者吧。昨日梁州牧那三箭多威風啊!」
「恐怕不成。十年前梁州牧的夫人還沒過世呢。」凌不疑冷著臉,「而且我問的是若你是太子該如何,不是問你若是曲氏該如何!」
少商失笑:「若我是太子……那還用說嗎,就太子妃那點伎倆,能瞞過我?誒,等一下,我怎麼聽說梁州牧的夫人很早很早就過世了。」
「那是原配的曲夫人,前些年過世的續弦夫人。」
「嘖嘖,這梁州牧也是個沒有妻運的,死了一個又一個,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孤獨終老吧。」
凌不疑的臉上難得浮起疑難之色:「少商,如今梁尚死了,太子妃也到頭了,你說曲泠君與太子殿下會不會……?」
「會不會破鏡重圓?當然會!」少商斬釘截鐵。
凌不疑揚了揚眉,示意不解。
少商一臉篤定:「回去我就手書一函,將太子妃的害人伎倆原原本本的告訴曲夫人!足足十年的陷害吶,哪怕為了出口氣,曲夫人也得殺回東宮不可!到時讓太子妃看著昔日仇敵高高在上,那才解氣呢!」
凌不疑將信將疑。
數日後,曲泠君的父兄終於帶著人馬趕來了。要說他們的命是真好,當初甫聞噩耗時憂心如焚,結果一到都城,聽見街頭巷尾傳揚的都是『曲夫人真可憐,梁氏兄弟爭奪家主之位,她卻無辜受牽連』,或者是『梁家忝為百年世族,子孫卻如此不肖』云云。
當日梁遐受誅時,里里外外至少圍了兩百多人,除了梁氏族人,還有一半是姻親故交,這些老油餅都通透的很,故意不加約束,任由奴婢家丁將當日所見傳揚出去。新聞取代舊聞,此時已無人再置疑曲夫人品性,更無人議論太子了。
又過了兩日,少商收到曲泠君的一封親筆信函,讀完後她一時訝異到不能言語。
凌不疑拿著信函,好笑的看了女孩一眼:「你一句都沒說中。梁州牧不會孤獨終老,曲泠君也不會殺回東宮。」
少商呵呵乾笑兩聲。
信中內容很簡單,就三件事:先向少商道謝這幾日盡心為她洗脫冤情,又說此時狼狽不能自顧,這恩情她銘記心中;其次是梁州牧已得了陛下的恩旨,不日啟程回駐地繼續做州牧大人(讀到這裡少商已有些微妙了,前幾日你還想從梁家脫身呢,梁老伯赴不赴任跟你個小寡婦有什麼關係);最後才上爆錘----
曲泠君說,經過梁曲兩家共同商議,她即將嫁給梁州牧了。此時風口浪尖,不宜張揚,等到任後再行婚儀。沒錯,像何昭君一樣,她也要熱孝成婚了。
少商神情呆滯,心頭一片茫然:「這,這是從何說起……?」
凌不疑把信慢慢放回束有錦繩的精緻漆木函中。
少商又道:「我以為續娶兄弟的寡婦,這是鄉野才有的事。」為了子嗣撫養以及避免財產分割,這種事在民間倒是不少,不過世族中嘛……
凌不疑一言不發。
少商繼續道:「梁州牧都四十七了,曲夫人才二十六啊。」
凌不疑依舊垂睫不語。
少商用一根細細的手指去點他的臉頰,凌不疑反手捏住她細柔的後頸,像揉捏小貓咪一樣團來團去,少商扭動著奮力掙開他的大掌。
凌不疑微笑道:「梁曲兩家不欲聲張,可太子還是應當知道的。現在,誰去說,怎麼說?」
少商的視線在凌不疑臉上轉了兩轉,然後挪開些坐,用肢體語言表明這個燙手的山芋她肯定是不接的。
凌不疑一時莞爾。
之後也不知凌不疑是怎麼跟太子說的,只聽說太子縱馬時不慎跌落,只好臥榻養腿。而由於之前太子妃就被關入幽居『養病』了,皇后只能親自過問太子的傷情。
從東宮回來後,皇后情緒低落,少商問她有何不快。她答曰:「太子終是做錯了。不是錯在恪守婚約,而是錯在始終沒看出太子妃的歹毒為人。」
少商寬慰道:「枕邊人嘛,哪有那麼容易看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