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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27:09 作者: 關心則亂
    難道是這身體的質量好?那為何她當初做了那麼久的豬頭,都是一樣的傷藥呀。想了好幾天,少商最後得出結論,這身子的質量主要表現在筋骨上,而非皮相。

    說形象點,如果她遭遇家暴,可能會毀容,但也可能參加自衛搏擊班練成高手反扁回去,然後再反咬一口『JC叔叔你看看我的臉情況還不夠清楚嗎』----咦,她為什麼動壞腦筋動的這麼流暢。

    此外,她還發現這身子自帶音樂天賦。

    接過那支橫笛時少商還頗忐忑,因為當年她在樂器選修課上號稱『鋼鋸拉菊花』,誰知桑氏略教了幾日,她的手指仿佛自行領會貫通,將一支簡單的『竹枝調』吹的悅耳活潑----這樣看來,程太公的基因沒浪費,等將來她發財有空了就整點兒高山流水啥的,提升一下文化X格,免得一天到晚被人當文盲。

    確定底子不錯後,桑氏開始教她吐納練氣,務使出氣均勻綿長。為達成這個目的,桑氏理直氣壯的要求少商每日都要騎馬,步行,保持充足的睡眠和飲食。有時實是累極了,不論野外紮營還是顛簸的馬車上,少商也能倒頭就睡。對於女孩這樣的順服,桑氏頗出乎意料,她還以為要費去許多力氣才能指哪打哪。

    這日,桑氏夜裡和丈夫道:「你說我們要不要尋幾個機靈的僮兒送去黔繒那兒學藝?興許,咱們將來用得著。」所謂軟硬兼施,定要硬的震撼,才能軟出效果。

    程止立刻明白妻子意思,眼神飄向裝著程娓和雙胞胎兒子的那兩頂帳篷,半晌才道:「……我說呀,咱們能不能多往好處想想。興許咱們幾個孩兒用不著呢?」

    桑氏不說話,靜靜的看著丈夫。程止摸摸鼻子道:「不過人才難得,為免此等絕技失傳,我們不妨送幾個過去……咳咳,過去學點本事,長長見識,咳咳……」但是前事可鑑,真到開打時他是決計不會扮黑臉的!

    九歲的程娓小朋友此時忽打了個噴嚏,躺在她身旁的少商連忙幫她掖了掖被子,絮叨著:「你以後再夜裡看書,我一定告訴叔母!」

    「你們又不叫我車上看書。」程娓嘟囔著。

    少商道:「車行顛簸,你晃晃悠悠的看字,眼睛還要不要啦。」

    「那我白日去阿廣阿遠的車裡睡覺,晚上紮營時就不用睡了,可以讀書了。」

    少商板著臉:「人隨天日生息,合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這樣顛倒日夜,弄壞了身體,小心將來長不高!」她現在居然能將生物鐘原理說的這麼文縐縐,真是可喜可賀。

    程娓猶自掙扎:「書中說,西蜀有一族,以山谷中明砂為生,必得夜裡才能採得。這支族人壽命也不短。何況我也不會一直晝夜顛倒,到了縣裡再改過來好了。」

    「你再不肯罷休,信不信叔母燒了你的書?」少商懶得諄諄教誨那套,直接上威脅。

    程娓驚道:「焚書乃暴秦所為!」

    「始皇帝延請韓非之初也一腦門子的開明呀,後來韓王孫如何了?」要知道,開明的父母和暴秦之間只隔了一張成績單,知識分子就是天真!

    「那……那我回縣裡再讀……」

    ----沒錯!程娓小姑娘正是傳說中『好學不如樂學』的宅神學霸。就像少商遺傳了程太公的樂感,程娓也遺傳了桑太公手不釋卷足不出戶的習性。在都城程府時,少商幾乎沒怎麼見到這位堂妹;在白鹿山,除了學堂和書房,也沒什麼人能看見桑太公。

    遺傳就是這麼神奇,阿門。

    更神奇的還有程止夫婦,要說他們真是天作之合,一個熱衷風雅,一個熱衷附庸風雅,活生生將一趟赴任之旅弄成遊山玩水訪友認親之旅。

    路遇名山大川或山野奇景,桑氏免不了要上前欣賞一番,偶爾行賦;程止就會想將場面弄大,邀請附近三五名士儒生及其家眷,眾人來頓你吹我捧的野宴。

    跟著桑氏,少商學起了另一種『排場』。不是萬家那樣簡單粗暴的金銀珠寶呼奴喚婢鬥雞走狗,而是要『浪』,要『漫』。浪的行雲流水,漫的不著邊際。少商骨頭裡榨不出二兩浪漫,但卻很喜歡這樣的聚會。

    此時的儒生並不像後世的孔教弟子那樣醬缸,他們多是腰懸長劍,見識廣博,飲酒得興時還會舞劍一曲。談話內容更非『茴』字的九種寫法,而是上至國策得失,下至前朝興衰,高興時喜極而涕,鄙夷時就破口大罵。

    雖然野宴簡單,菜餚也不過乾果熱湯炙肉幾樣,少商在旁聽著看著,卻覺視野開闊,心胸明朗,這時候的人們,仇恨與熱愛都像天空一樣清澈純粹。

    至車隊進入兗州陳留郡城,少商不但已可和程止夫婦合奏半部大父的遺作,更長了兩寸身高,前坡後囤都有了可觀的收成。又因為搞了幾天藝術,整個人氣質大為提升,原本不錯的皮相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那陳留郡丞是桑氏之兄桑宇的同窗好友,留程止夫婦做客,他家夫人素以保媒得力出名,當下便要給少商保媒。桑氏施展絕技,嘴巴笑稱『吾姪年歲還小』,眼睛卻閃閃發光的表示『有好人選趕緊端上桌來你磨嘰什麼』!

    若非程止須在二月底前到任,車隊稍作歇息後就匆匆離開陳留,不然郡丞夫人就要設宴讓少商見見那幾個少年才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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