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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8:13 作者: 無邊客
村民手腳麻利, 連應對野蜂都有一套, 不到一個時辰就把墳地清了出來。
嚴融之給村民結了酬勞, 眾村民笑呵呵地下山, 還道:「爺要是有活兒, 接著找我們啊。」
林殊文的父母當時是匆忙下的墳地,兩人因水禍死在外頭, 沒個親戚照應, 喪事便也沒辦。
這墳還是山下那戶曾受恩的人家挖的, 當時發生水禍,人人自危,能幫到的太少,連副好的棺材都買不起,隨便找了塊石頭當做墓碑把名字刻上,就也算成了。
林殊文跪在泥地上,看著嚴融之燒了許多紙元寶和紙衣,連屋子也燒了十幾張。
林殊文先跟父母介紹了自己,說他的名字,他的性子,他如今在做什麼,生活得很好,還成了家。又把嚴融之介紹給他們,照著方才話,認認真真地說。
嚴融之遞給他一疊紙元寶,接下他的話。
男人低沉的聲音給人穩重可靠的感覺,與長輩寒暄幾句,把林殊文和自己的近況說了一遍,最後就是一份承諾了。
嚴融之希望林氏夫婦放心地將林殊文交給他,兩人地下也能安心些。
林氏去地主家做短工,藉此機會悄悄看林殊文,想來也是會想這個兒子。至於他們掉包的緣由,當事人不在,已經無法尋求真相。
祭拜了父母,林殊文從墳地離開時眼睛和鼻子都有些紅。
坐進馬車,嚴融之用帕子沾水替他把臉頰染到的泥漬擦乾淨,盯著他看了會兒。
林殊文嗓音發悶地解釋:「沒想哭,只是心裡有點感慨,過會兒就好。」
遷墳一事不能馬上動工,需要風水師傅算個合適的日子跟時辰,如此一來,就耽誤了回程的計劃。
等師傅把日子算好,最快也要七日後才能動工。
彼時,林殊文坐在案几上翻日子,須臾後,輕聲開口:「嚴融之,若你事情忙就先回去,這邊交給我處理就好。」
其實林殊文還沒堅強到能獨當一面,林家的有意刁難,還有見到父母墳地有難免觸景生情,諸多心緒糾成一團,也會煩悶。
嚴融之正在清洗茶具,將一壺泡好的雨前倒了杯,送到少年手邊。
「真想我離開?」
林殊文望著杯口冒出的裊裊水霧,悶聲不語。
一息後,搖頭。
「不想。」
嚴融之就在等他主動開口,遂了心愿,低聲笑笑:「那便留下。」
林殊文心中煩悶,往後幾天精神都不太好。
嚴融之本來還想帶他在城裡逛逛,見狀就此作罷,所幸叫秦元看過後,確保他沒有生病,就是心緒有些低落。
嚴融之把遷墳後續的事宜親自操辦好,那日回來時看見許多孩子圍著街邊的一家攤鋪,攤主正在煎酥餅,隔著百餘步都能聞到酥餅的香味。
嚴融之加入排隊的行列中,買了兩包酥餅,還有其他做好的芋泥糕。
悶在房裡的林殊文嘗了幾塊新鮮脆香的煎餅,看起來有點高興了。
遷墳當日,晌午剛過林殊文就跟嚴融之啟程返回八寶村。
嚴融之看著他:「今日就可回去,或明日一早再走。」
林殊文不想再耽擱,怕留下會生出其他事端。捧起餅子咬了幾口,就著水吞咽乾淨,道:「咱們現在就走吧。」
兩人帶的行李不多,很快裝進車裡,跟客棧退房後就離開了。
與此同時,補償給林家的東西正好送到門前,十幾輛馬車馱著質地不錯的布匹,糧食都是新鮮的,那幾盒金銀更是讓謝許菇看得目不暇接。
謝許菇疑惑:「他哪來那麼多金銀?」
林廣良則原地走了幾個來回,雙手負在身後,一臉高深道:「我的猜想應該不會錯。」
那日林廣良向和林殊文搭話的商戶打聽,商戶開始還遮遮掩掩的,後來告訴他,林殊文是跟在嚴當家身邊進來的。
林殊文做的什麼生意他不清楚,但能與嚴當家攀上關係,那可就另當別論。
林殊文居然在過去的一年裡,變得如此有出息,能與嚴家扯攀關係?
本來林廣良還有幾分懷疑,可送進家門的糧食布匹和金銀財寶,足以證明林殊文絕非欺騙了誰,他跟嚴家定然關係匪淺。
林廣良讓林殊文回林里的念頭更深了。
一來林殊文有了不錯的成長,還跟嚴家往來。二嘛……林安貴懶散難教,如果能把林殊文認回來,可以替林安貴做事,林家還不至於連個帶出去能說話的後生都沒有。
林廣良越想越覺得可行,遂道:「過幾日我去八寶村,那孩子送了這些東西,當日還說過那樣的話,可見是念及舊情的。」
瞥見謝許菇想反對,林廣良道:「夫人啊,並非我看不起安貴,而是安貴做得的確沒殊文好,你看他那懶散性子……一年了,半點長進都沒有。家裡多個養子,多個幫手,對安貴也是好事。莫非你還指望安貴認真去學?他這幾日常常流連暖香閣,叫他巡田,第一天還趾高氣昂,過幾日就不願意去,嫌累。要我說,有個聽話的孩子在家,既省事又省心,而且殊文跟嚴家有關係,你不為安貴想,也要為家裡想。」
於是林殊文前腳剛回到八寶村,過了不久,林廣良也到了。
村民見到生人一臉好奇,紛紛圍著馬車看。
林廣良笑道:「我來看看殊文,他是我家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