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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8:13 作者: 無邊客
    小廝連忙跑去後院,差伺候林少爺的僕人將其喚醒。

    梳洗過後且穿了新衣的林安貴帶著沒睡醒的床氣來到飯廳。

    「阿娘,不是說了今日我想睡到午時, 我半夜才從雅苑回來, 還沒合眼幾個時辰呢。」

    謝許菇來了氣:「睡睡睡, 你就知道睡, 可知外面有誰來了?」

    林安貴回到家裡後, 長輩對他寵愛有加,竭盡能力滿足他的需求, 說話更是和顏悅色的, 哪像此刻?

    他一懵:「誰來了?」

    謝許菇看著林安貴, 喊道:「林殊文來了。」

    林安貴:「林……林殊文,那個便宜……」剩餘的話咽在嘴邊。

    林安貴過去苦日子過不慣,得知自己被掉包,頂替他的人舒舒服服過了十幾年,想想就來氣。

    他臉色不快:「他來干甚?」

    林廣良出聲:「讓他進門吧。」

    再耽擱下去,來圍觀的人就多了。

    林安貴臉色一擺,大咧咧靠在梨花木椅上,目光不善地盯著廳門的方向。

    他回來的這些日子,雖然過的舒暢,可私底下有的閒話一字不落傳入他耳朵里。

    下人說林殊文和善溫柔,說沒見過相貌品行那麼好的公子。

    公子?

    他都被驅逐離開了林家,怎麼還能算是公子?

    飯廳內,林家三人眼中漸漸出現一抹素色身影。

    淺色衣袍做工並不華美貴氣,甚至這種樸素樣式的衣物放在林家看都不看一眼。

    謝許菇瞧見林殊文衣飾普通心態穩了穩,舒暢幾分,可看清楚少年的泛著光似的雪白面容,那份精神靈動的勁讓她一怔,心底悶悶的。

    這得過得多舒坦才能把人養出這樣的容貌和氣色,反觀林安貴,自己的親兒子自從接回來後哪點不是好好對他,但日料沉迷玩樂酒色的林安貴精氣神越來越差,昨夜回來得晚,起來又早,眼下那圈的陰影還沒散乾淨呢。

    如此對比,讓林安貴和謝許菇臉色都不好看。

    林殊文淺淺一笑:「老爺,夫人,近來身子可安好。」

    林廣良道:「都好著呢,你過來是為何事?」

    林殊文入廳後也沒人招呼他坐下,他將手裡拎的禮品放在桌前,神情誠懇,溫聲開口:「我想將阿父和阿娘的墳地牽回祖籍,但那邊有人看守,故而到訪。」

    林安貴呵一聲:「你想把林大成的墳牽走?我不許。」

    又冷聲道:「如果不是他們作孽,我過去怎麼白白遭了十幾年的苦,沒撅他們的墳就算不錯了,眼下讓他們睡荒墳,我對他們夠大度了!」

    林殊文微微蹙眉:「人已經離世那麼多年,他們做的縱使不對,可過去可能虐待於你?」

    謝許菇道:「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啊,他們理虧在先,害得我們家白白幫他們養十幾年兒子,你過去吃的住的,哪樣不是好好的。」

    林殊文輕聲道:「我知曉,過去是他們做錯了事。」

    他眉眼柔靜地望著謝許菇:「林夫人,我們知道錯的,此事的確不好,因此我來這裡,是為他們,亦是要跟你們道歉,以及想做些補償。」

    謝許菇皺眉:「就憑你帶的這幾盒東西補償?」

    雖然她對親兒子偏袒,但林殊文態度柔順,且過去他們相處幾乎沒鬧過任何矛盾,除了不愛出門,林殊文安分聽話,是個挑不出毛病的孩子。

    林殊文道:「當然不止這些。」

    謝許菇打量林殊文衣著,發現他一身樸素,不免懷疑。

    「你想怎麼補償我們?」

    林殊文道:「布匹,糧食,還有銀子。」

    林廣良和謝許菇愛財,與其說得再多,稍微動之以情後,直接送這些外物更容易說服他們。

    他道:「老爺和夫人一向是明事理的人,人死了便死了,認了錯,再怎麼為難也改變不了什麼。我有心想彌補他們犯下的錯,夫人和老爺願意信麼?」

    林廣良道:「你哪來的糧食和布匹?」

    林殊文沒有隱瞞:「我成親了。」

    謝許菇連忙又一次上下打量他:「成親?不跟洛少爺成親,跟鄉里人?」

    一想,和嚴融之的確在鄉下認識,且住在鄉下,於是點頭。

    謝許菇道:「鄉里人有什麼錢和糧?也難怪你一身衣裳樸素無華,嫁個鄉下人……」

    莫名的,謝許菇心裡頭感慨,又放鬆了不少。

    「你這孩子是個明道理的性子,既然要補償林家,那我們也接受。」

    林廣良點頭:「照你說的……」

    林殊文道:「過幾日差人送上門。」

    謝許菇本來想問要怎麼信他說的話,可林殊文神情看不出半分虛假,他們也知道這孩子從小就老實聽話,再問下去的話,顯得他們沒有氣量,非要跟個後生計較。

    林殊文話峰一轉:「那牽墳一事……」

    謝許菇和林廣良本來都要應下了,林安貴開口:「你怎麼不問問我,我答應了嗎?」

    林殊文一忖:「林少爺……」

    林安貴眯起雙眼,翹著二郎腿。

    「想順利帶走你爹娘的墳可以,除非此刻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就當道歉。」

    林廣良目光一頓,謝許菇出聲:「安貴……」

    林安貴:「怎麼都看我,他們對不起我十幾年,要他磕三個頭難道不算輕的?」

    「跪不了。」林殊文不見惱怒,仍然好脾氣的望著林廣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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