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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8:13 作者: 無邊客
    不久,羅文帶了東西到門外。

    林殊文淺色的眸子向外張望,羅文暗笑:「新帳出了點問題,主子一早就去處理此事。」

    又遞給少年食盒:「這是主子吩咐我給先生帶來的。」

    有新鮮羊乳,林殊文近日時常要喝,可以滋補身子。

    另外一個食盒,份量頗為沉甸甸。

    食盒三層,裝有好幾份小食。

    乾果蜜果,山楂糖,棗糕、桂花糕、雲片糕,供林殊文閒暇時吃著解悶,還能用來招待午後來的幾個小孩和哥兒。

    林殊文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羅文道:「約莫傍晚前,不過保不准。」

    林殊文接過食盒,原本想請羅文進屋喝口茶,對方擺手推辭,離開後又剩下他獨自一人。

    午前他小睡一覺,醒後不久,徐哥兒鄭哥兒,還有趙家的小子們來了。

    林殊文拿出一些乾果棗糕和山楂糖給他們解饞,配上茶水。

    幾人坐在樹蔭下,吹著穿進院裡乾燥而清爽的風,縱然認字練字的過程比較枯燥,但吃吃小食,喝幾口茶,在此刻也能覺出幾分滋潤。

    趙家最大的小子說道:「雖然跟先生學字容易打盹,不過比起跟阿爹在日頭底下幹活兒暢快多了,有點心吃,有茶喝。」

    徐哥兒道:「你們趙家如今日子越過越好,今後定能少吃苦頭,眼下就跟先生好好學著,聽趙叔的話。」

    一個時辰後,徐哥兒幾人將筆和紙收好。

    趙家老大道:「先生,我們今日去山上摘栗果,你跟我們一塊去吧。」

    鄭哥兒跟著邀請:「栗果炒起來很香,還能熬湯,許多人都愛吃,若摘的果子多,過幾日還可以炒熟了拿去村集賣。」

    於是林殊文答應跟他們一起到山上摘栗果,等日頭沒那麼曬就出發。

    ******

    半個時辰後天色就慢慢陰涼下來,林殊文腰間別著水囊,背後掛了頂斗笠,將寬袖的衣袍換成比較利落素淨的短打,給鵝圈和雞圈添滿水,拿上鑰匙就到不遠的三顆樹下跟鄭哥兒幾個人匯合。

    上山約莫二刻鐘,林殊文第一次見到生長在樹上的栗果。他剛出現,就聽有人喚:「殊文。」

    是莫布。

    林殊文有好幾日不見對方,眸子笑彎彎的:「阿布,你也在摘栗果啊。」

    過去莫布出門採集都會喚他,今日沒有。

    莫布抓了下後腦,咧嘴一笑:「嗯,我給你拿根長棍,打栗果的時候當心些,別被砸到腦袋。」

    莫布聽到林殊文和地主爺定親的事委實鬱悶難過一陣,所以刻意沒找林殊文。

    但今日再見,少年笑眯眯地與他打招呼,莫布心底的那股憂愁苦悶頓時蕩然一空。

    他發現比起迴避林殊文,哪怕沒有更親近的關係,兩人只做朋友依然令他喜悅。

    林殊文接過莫布遞來的長棍,站在樹底下望著結在樹上的栗果。

    周圍的人紛紛散開用棍子打下來,莫布叮囑:「最好站遠些,別跟旁人靠太近,栗果外殼都是刺,扎到身上很疼。」

    林殊文道:「我記住了。」

    一幫人在樹下揮桿,栗果一顆顆掉到地上,撿起放進竹籃,接著打。

    林殊文自己打了半籃不到,胳膊酸軟。

    等大家陸續停手,他放下幾乎抬不動的胳膊,髮髻兩側都是汗,小臉白裡透紅,渾身源源不斷地冒出熱氣。

    其他人的情況比起他更是狼狽,若非顧及有哥兒在場,好幾個小伙熱得都想打赤膊下山了。

    徐哥兒和鄭哥兒分給他一些,見狀,趙家三個小子各抓起巴掌多的栗果放進他的竹籃,林殊文那半籃的栗果勉強湊合出一籃。

    他道:「大家不必如此……」

    徐哥兒道:「小先生就收下吧。」

    幾個哥兒摘栗果還算麻利,每人至少都能打一籃子的份量。林殊文一張嘴說不過五張嘴,挎著竹籃跟隨他們下山。

    時值傍晚,天色微暗,飄來一片黑沉沉的雲。

    半途就下起了雨,林殊文將掛在背後的斗笠戴上,行至山腳,看見嚴融之拿著傘走近。

    四周都是半大的少年,跟同齡人話多,和臉皮厚時常能與小孩玩在一起的大人話也多。一旦面對地主爺,礙於那股威信沒敢胡言亂語。

    他們紛紛朝嚴融之問候,旋即陸續跑開。

    莫布最後朝林殊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見地主爺牽起少年的手將他遮在傘下,不由艷羨。

    接觸到林殊文投來的視線,莫布一愣,咧咧嘴,繼而跑遠。

    ******

    林殊文拎的竹籃被嚴融之接到手上,他笑著問:「你忙完了嗎?」

    嚴融之:「忙完了。」

    瞥見少年烏髮微濕,就叫他取下斗笠,出汗帶著斗笠容易悶得難受。

    林殊文把斗笠重新掛回背後:「這些是栗果,炒著吃很香。」

    嚴融之忽然開口:「可以喚我名字。」

    自定下親事,兩人相處時林殊文既不叫「嚴爺」,也不喚其他,一口一個「你」。

    林殊文「唔」了聲。

    嚴融之道:「若覺得彆扭,就叫名字。」

    他望著少年:「殊文。」

    林殊文眼睫一顫。

    自己的矛盾和彆扭,似乎總逃不過男人的眼睛,連掛在嘴邊的話,都能覺出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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