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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8:13 作者: 無邊客
他把買回來的幾塊木料用完,總共做出六支木簪子。又將上次從市集買來的那支簪子取出,經過對比後發現,自己做的比買回來的質地精細許多。
去水塘放鵝的時候聽閒聊的婦人說過兩日村里會有大集,他思忖著要將簪子帶去大集還是城裡賣。
正拿不定主意,莫布上了門。
莫布道:「殊文,你都好幾日不出門了。」
林殊文垂眸:「我平素就喜歡待在家中。」
莫布對他豎起大拇指:「俺若有你一半定力,俺娘定會樂開花。」
村裡的小子們心野,哪怕閒在家中不幹活,屁/股也跟著火似的坐不住,每日都要出門。
莫布瞧見碼放在桌上的木簪,拿起一支,驚嘆道:「這些俺娘都不會做。」
又問:「莫非這幾日閉門不出,就為了做木簪子?」
林殊文承認:「我想拿去賣些錢。」
莫布道:「那就帶去城裡賣,直接到首飾鋪子問問。你做的簪子好看,掌柜定願意收。」
在村集也不是不能賣,可村民都是嘴皮子實的,買什麼都要把價錢說便宜些,林殊文臉皮薄,指不定禁不住人家幾句就應了。
正好莫布家要到城裡一趟,林殊文和他們分攤部分租車錢,一同進城。
馬車上,莫布挑開水囊飲水,閒不住,總要說話。
「俺昨兒跟六子他們去杏花酒打酒,碰到周家,他們竟然牽了羊進院子,說是給那兩小孩兒喝羊乳。」
兩小孩正是林殊文原先短暫教過書的孩子,周氏對他們很是疼寵。
在鄉下極少人養羊,羊不幹活,只能宰了賣肉,不如牛來得有用,一頭牛可抵六七隻羊。周氏願意為了讓孩子喝羊乳挑幾隻羊放進院裡養,村里半大不小的孩子都艷羨不已。
莫布道:「周家小子還分了點羊乳給我們喝。」
說著咋咋舌,似乎在回味:「滋味確實不錯,但羊臊味濃,擠出來的羊乳還要交給後廚弄好才能喝,當真麻煩。」
林殊文原來在林家也喝過羊乳,尤其每到冬日,在嚴寒的時候喝一蠱溫好的羊乳,入喉綿長,喝完渾身都暖洋洋的。
如今雖然什麼都沒有了,卻不再像當時那樣感到空白無力,放任著自己的性命不管不顧。
莫布不假思索道:「你原來喝過麼?」
林殊文微頓,輕輕點頭。
還欲問些什麼的莫布「哎」一聲,給自己打了個嘴巴。
「殊文,俺心直口快,方才忘了你原來的身份,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殊文道:「不妨事。」
莫布整個人蔫下:「總之你莫要往心裡去,俺不說了。」
如若那件事沒發生,林殊文就是豐陽縣最年輕的小地主了。
從錦衣玉食的少爺落到眼下的境地,莫布看著少年單薄的身影,覺得愧疚,一進城就領他去首飾鋪子。
從掌柜的神情很容易看出他們滿意林殊文做的簪子,掌柜願意把木簪子都收了,三言兩語中,免不得要壓價錢。
林殊文性子軟,耳根也軟。若他隻身一人來賣簪子,定會遂了掌柜的意思。
莫布時常幫家裡買賣東西,他示意林殊文別開口,跟掌柜討價還價。
最後掌柜以每支二十五文的價錢收了全部簪子,且要林殊文今後再做,需得把簪子往他的鋪子賣。
林殊文把賣簪子的錢留一份拿去跟莫布家買木材,他又去逛了書齋,莫布道:「還要抄書賣麼?要俺說不如做簪子賣給掌柜多好,墨和紙的價錢比木頭貴,抄寫也耗精力,不如雕簪子來得快些。」
林殊文跟莫布家買的木頭十二文七塊,筆墨紙硯的價錢遠不止十二文。
林殊文被莫布說服,暫不打算抄書了。
莫嬸去市集買了肉,轉回來找他們,說要去布莊買布愈加嚴。
莫嬸道:「提前買幾塊布把秋衣做了,等入秋後再買,布匹的價錢會高一些。」
於是林殊文也挑了數尺布,夠做兩身的,又另外買了新鞋,買簪子的錢還不夠的,得額外再貼。
回村途中林殊文在內心算起用錢,驚覺自己在鄉下過了半年,用錢卻仍沒有個數,花出去的比掙回來的多。
若非有從嚴家領的束脩,恐怕錢袋早就空了。
林殊文懷著心事去了莫布家拿木材,莫布砍了幾塊長木,掏出幾條蟲子。
「殊文,有好東西吃!」
林殊文瞧見莫布手裡拿著白白胖胖的蟲,心險些跳到嗓子眼。
莫布嘿嘿笑道:「這些從木頭掏出來的蟲烤了吃可香了。」
他拿進灶屋,不一會兒蟲子就烤好,分給林殊文一半。
林殊文臉色泛白:「我、我不吃……」
莫布先吃一條,道:「香香脆脆,真不嘗啊?」
林殊文抱在懷裡的木頭仿佛燙手山芋那般:「這、這裡面的木頭有蟲子麼?」
莫布擺手:「這幾塊切出來的都是乾淨的。」
林殊文鬆了口氣,沒有膽子看莫布吃烤木蟲的畫面,急急忙忙從莫家跑遠。
*
嚴宅,羅文迎接回來的馬車,再看跟在管事身後,由護衛牽回來的幾隻羊,摸摸下巴。
嚴家有農莊,莊子裡牛羊養了不少,不過從不往宅子裡牽。
嚴融之走下馬車,羅文湊近問:「主子怎麼養起母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