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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季時傿神情複雜,想必這半年來,柳太嬪心裡一定做過數次爭鬥,這段話不知道曾經演練過多少遍,今日才敢一股腦地全說出來。
「阿傿。」
梁齊因望了一眼遠處的光亮,「這裡不能待了,我們已經離開暖閣太久,一會兒有人尋過來就不好了。
季時傿回過神,看向對面有些慌張的柳太嬪,輕聲道:「娘娘,您說的話我已悉知,只是事關緊要,我不能輕信你,因此暫時無法做出確切的答覆。
柳太嬪點頭道:「妾明白將軍的意思。」
「好。」
季時傿心中還掀著一層狂風巨浪,她到現在腦子裡都是懵的,久久不能平息,她該夸裴逐心思縝密,當機立斷呢,還是步步為營,狼子野心?
正當他們剛走近暖閣時,便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驚叫,接著是杯盞砸落在地的聲音,裴次輔飽含怒意的聲音響起,「本閣今日定要討個說法!」
「怎麼回事?」
他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暖閣中發生什麼事了?
梁齊因鬆開她的手,「阿傿,回席上,不要輕舉妄動。」
季時傿微微頷首,轉身穿過洞門,從其他席位路過時,聽到有人交談道:「這衣服誰做的?跪在那兒的又是誰?」
「自然是繡坊的繡女,聽人說姓李,是前年被抄的那家的遠房旁系。」
聞言,方才問話的官員呼吸一滯,壓低聲音道:「那豈不是皇后……」
後面的話季時傿還沒有來得及聽清,裴次輔又道:「陛下,老臣懇請將傷害娘娘的奸人嚴懲!」
季時傿抬起頭往暖閣中心望去,原本用作伶人表演歌舞的地方跪著一個繡女,身形抖如篩糠,主位上的隆康帝看不清神情,懷裡躺著這場壽宴的主角裴淑儀,她雲鬢微亂,神色驚懼,一張艷若桃李的臉幾乎皺成一團。
「我出去吹了會兒風,怎麼一回來就見裴次輔發這麼大的火?」
季時傿向坐在不遠處的官員旁敲側擊,對方側過身,依言解釋道:「將才淑儀娘娘說要給陛下獻舞一曲,誰知跳著跳著竟驚叫一聲,原是身上穿的錦衣不知被何人塞了針,做這件衣服的繡娘已經被帶上來了。」
「淑儀娘娘受了傷,裴次輔當爹的能不急嘛。」
裴次輔站起身,滿臉怒意,身旁的幾個大臣不由出聲關切,「閣老莫要氣著自己啊。」
他冷哼一聲,陰狠的目光剮了一圈,「內廷司的人也要嚴查,什麼不三不四,心懷不軌的東西都敢放進來,今日敢傷淑儀,明日是不是還要對陛下動手啊!」
戚方禹終於忍不住咳了一聲道:「裴繼仁,慎言!」
裴次輔不情不願地坐下,臉色卻愈發陰沉,「陛下,以老臣看,膽敢行刺淑儀娘娘,只怕那賤婢還有同黨,不若問清楚,一網打盡!」
隆康帝目光顫了顫,欲言又止道:「興許只是個意外,裴次輔不必……」
「陛下,妾好痛……」
懷中的裴淑儀嬌嗔一聲,眼角帶淚,哭得像是一朵被雨淋濕的嬌花,打斷了隆康帝方才想要說的話。
下一刻,那跪在地上的繡娘便突然仰頭聲嘶力竭道:「皇后娘娘與陛下少時結為夫妻,患難與共,然而陛下喜新厭舊,您懷中抱著美人時可還記得我們娘娘!」
說罷長笑一聲,「娘娘,奴婢沒能殺了裴淑儀為您報仇,情願以死謝罪,來世,奴婢再伺候您!」
話音落下,繡娘的眼神驟然變得兇狠,她緊盯著主位的方向,忽然猛地衝上前,額頭重重撞向桌角,當場血流如瀑。
暖閣內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離得近的妃嬪嚇得抱緊頭,聲泣不止,席上的官員女眷竊竊私語,隆康帝整個人僵硬如石,還未來得及開口,又聽得裴次輔厲聲道:
「奸人是誰已經自己跳出來了!」
隆康帝推開裴淑儀,從位上站起,「一個繡娘所言,豈能盡信!」
裴次輔攏袖望向他,目光平靜,「陛下,難道有誰會寧願捨棄自己的性命也要陷害別人嗎?」
隆康帝脖子一梗,「茲事體大,皇后是什麼人,豈是……」
「陛下!」
話還沒說完,便有人打斷他,裴次輔一個眼神示意,接二連三地有人站出來道:「那繡娘是李氏餘孽,李茹本就是罪臣之後,生性善妒,傷害淑儀,這樣的人實在是不配為天下女子表率啊。」
「住口!」
隆康帝勃然大怒,伸手指向說話的大臣道:「你知道你嘴裡在說什麼嗎?來人,將這大不敬的狗東西拖出去杖斃!」
怎知他剛說完,便又有一群官員跪下來齊聲道:「懇請陛下廢后!」
「你、你們……」
隆康帝手臂抖動,一張臉漲得通紅,幾乎要喘不過氣,暖閣里炭火燒得那麼旺,他卻心生惡寒,這就是他企圖反抗裴家的代價,這就是他的臣子,這就是他的報應。
「陛下……」
裴淑儀捂住心口,泫然欲泣,「您要為妾做主啊,妾傷口好疼,陛下……」
季時傿坐在原位,冷眼看著面前這場鬧劇,裴家是衝著皇后之位去的,李茹能活到現在都是奇蹟,今日隆康帝不下旨廢后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諸位,容在下說一句。」
季時傿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三司查案還講究人證物證俱全,如今一個繡娘語焉不詳的幾句話,你們就想直接給一國之母定罪?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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