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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頁

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戰車自燃所掀起的灼熱火浪瘋狂席捲,連帶著將周圍的韃靼士兵都無情吞沒,趙嘉晏從飛濺的碎片中抬起頭,望向火海中的龐然大物,揮手堅聲道:「挲摩訶已死,將士們,沖啊!」

    隆康二年的春天還沒過完,南疆沿岸地區就已經熱得快住不下人,夜半無聲,季時傿走進營帳時順手拍死在油燈下飛舞的蚊蟲,轉身將腰上的彎刀掛在架子上。

    幾名西南駐軍將領跟著走進來,馬觀同嘴裡憤憤不平道:「這海蚊子咬人真狠,別哪天洋人的火炮沒轟死我先被蚊子咬死了!」

    話音落下引起其他幾人的共鳴,季時傿一言不發,坐在案前迅速寫完了幾張需要傳回京的軍報。

    挲摩訶戰死,中原駐軍大捷的消息剛傳過來,大家的興致正高,一名參將瞄了一眼不遠處正低頭寫字的季時傿,嬉笑道:「哎,說起來,西洋水軍那名指揮官也是個姑娘吧。」

    「聽說還是王室中的人,好好的公主不當,千里迢迢跑南洋來吹海風。」

    「不是說他們國家的國王快死了,膝下就一對兒女,一向不和,西洋那邊皇位繼承人無論男女,這公主想來也不是凡人。」

    「得了,我覺得她還差些火候。」

    季時傿頭也不抬,冷聲道:「你們是將帥帳當菜市場嗎?」

    幾個人立刻止住話,半晌馬觀同忍不住訕訕道:「誒大帥,你領兵那麼多年,之前有聽說過她嗎?」

    「以前不認識。」季時傿停了停筆,「不過數次交戰下來,我發現她是一個很優秀的對手,對海戰頗有見解,你們中的許多人都比不過她,不然先前也不會被壓著打了那麼久,就不要急著說人家火候不夠了。」

    倘若她再歷練幾年,季時傿不一定能從擅長海戰的西洋人手中討到多少好處。

    收到補給後的西南駐軍士氣高漲,兵器署的新戰備也終於送到了前線,季時傿懶得再和西洋人繼續耗下去,三月底直接發動了全線總攻,包圍敵軍在南洋沙島上的根據地,強行轟開了西洋人引以為傲的防衛線。

    此起彼伏的潮水上,明月滌盪開層層疊疊的波紋,閃爍的照明燈在霧氣中悠悠流轉,寬闊的甲板上幾乎快被長靴踏破,越來越多的人湧出船艙。

    「漏水了!這艘船就要沉了,救生艇呢,來……」

    話還沒說完,遠方猝然射來的火炮「轟」的一聲將船身砸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碩大的軍艦猛然一晃,出現了明顯的傾斜,兇猛的海水往裡倒灌,頃刻間蔓延至腳踝。

    「殿下!」

    西洋士兵衝上甲板,按著船帆下的軍官躲過飛射而來的火箭,木質的船艙頃刻間被點燃,火舌猝然順著桅杆席捲四周,漆黑的海平面上如同有一團烈火滾過,濃煙滾滾,連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

    金色海藻一般的長髮在動作間散開,少女深邃眼眶中蝸居的瞳仁折射出翻騰的大火,她一把握住桅杆,純白的手套沾上灰燼,像是掉落在教堂泥地里的白鴿。

    「挲摩訶呢!」

    士兵痛哭流涕道:「挲摩訶沒有進攻大靖都城,他違背了與您的約定,南下時被中原駐軍困住,已經死了。」

    年輕的西洋水軍指揮官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目光中才逐漸被憤怒填滿,她一拳砸向已經斷裂開的桅杆,身形晃動,「蠢貨……」

    「殿下!」

    又一名士兵頂著滿臉的血水衝上前,「西南駐軍發動了總攻,蛟船偷襲了我們在沙島的輜重地。」

    話音剛落,已經行將就木的船身再次猛地往下沉了幾寸,一艘小艦艇飛速靠近,士兵扛起鳥銃,大喊道:「主艦就要撐不住了,殿下快隨軍撤退,我們斷後!」

    西洋指揮官跳上艦艇,身後廣闊無垠的海面上,疾馳的大靖軍艦連成一線,船身劈開浪潮,跳動的指向燈光芒四濺,幾艘西洋艦船幾乎是以身為盾,為他們的指揮官拼出了一條撤退的路線。

    死裡逃生的救生艇終於抵達小島,半死不活的士兵護送著狼狽的卡瑞娜登上陸地,這是西洋在南海上占據的其中一個島嶼,大靖的水軍沒有追過來,少女摸了一把肩上正在流血的傷口,抬頭望向眼前的島嶼。

    異於尋常的明亮光線,安靜的環境都昭示著這座小島的詭異,她驀地一個激靈,猛然回頭道:「不能上島,跑!」

    話音剛落,指示燈的強烈光線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小島瞬間亮如白晝,無數西洋士兵湧向岸邊,冰冷狹長的鳥銃口對準了她的方向。

    兩側移開的士兵中間緩緩走出一個身影,幾乎與少女如出一轍的面容,下顎卻更為硬朗鋒利,皮質的深色長靴一步一步踏過沙地,滿身貴族風範的青年停駐在她面前,譏諷道:「卡瑞娜,在外胡鬧了這麼久,王室的臉都快被你丟盡了。」

    ——

    人間四月芳菲盡,綠樹濃蔭,遠在東北方向的王都終於迎來了西南大捷的喜訊。

    下了大朝會,經歷過去年年末一場大戰的官員無不喜極而泣,有些情緒激動地直接癱軟在地,申行甫一把攬住剛走下台階的梁齊因,將他的後背拍得「啪啪」作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道:「岸微,打贏了,我們終於打贏了啊——」

    「我知道,廣白兄你……」梁齊因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肩膀上被申行甫蹭髒的官服,「可不可以不要拿我的衣服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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