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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頁

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白風致咬了咬下唇,哽咽道:「倘若你不姓梁……」

    可是沒有辦法,梁齊因這個人本身就是個罪孽,哪怕她再怎麼勸自己,也無法對這個承載了她痛苦回憶的兒子產生任何一點憐惜之情,作為被□□後懷上的血脈,他從一開始就不該被生下來。

    「我不是故意要姓梁的。」梁齊因眼前模糊,什麼都看不清,鼻音也極厚重,哭喊道:「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啊——」

    「你不要再說了。」白風致往後退,「我說了我不想再計較,今天你幫我離開梁家,從前的事情便一筆勾銷,你是誰,你姓什麼,你身上流的是誰的血我都不在乎了。」

    「從此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梁齊因神情愕然,愣在原地。

    「如果你覺得對不起我……」白風致哽了一下,「那你就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你也不要喊我娘,我沒有兒子,從前沒有,以後也沒有。」

    「你聽明白了嗎?我不想再看見你。」

    作者有話說:

    第83章 剖心

    中秋的這幾天, 按照慣例,都城內沒有宵禁,城門處的看守也不嚴格, 馬車的行駛聲很快就聽不見了。

    梁齊因在護城河邊站了許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明明那碗綠豆湯沒有毒,他卻覺得疼, 手腳像是被灌了鉛,五感消退, 喉嚨里如同卡進了一塊生了鏽的鐵板, 呼吸間都是血腥氣。

    或許他的存在本來就是罪過, 如果幼年時期白風致能狠下心把他掐死就好了,至少那個時候他什麼都不懂, 不用受這種身心俱疲的折磨。

    但他心底最深處卻可恥又陰暗地埋怨, 為什麼偏偏是他, 難道是自己願意有這樣的出身嗎,如果一個人可以選擇父母的話,哪怕一輩子吃糠咽菜,也好過淪為自己如今的境地。

    今夜過後,國公府再也沒有國公夫人,梁齊因也明白,他以後就沒有母親了, 或許本來就沒有。

    有的人赤條條人世走一遭,幾十年光陰匆匆走過毫無意義, 梁齊因忽然就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 他在護城河旁站了許久, 有一瞬間想要不要直接跳下去。

    但也如他當時對白風致所說, 他有心愿未完,不能死,他得看著季時傿不會再重蹈前世的覆轍,想到這兒,梁齊因的肩膀一顫,從岸邊收回雙腳,憑風揚起的河水已經沾濕了他的鞋襪。

    他想見季時傿,很想很想。

    秋日的氣候反覆無常,天邊並無半點星光,唯有一輪算不上十分圓的月亮隱隱羞蔽於蒼雲後。很快,烏雲壓境,梁齊因唯一可以倚仗的一點光亮也被吞噬,他走得艱難,從護城河到定陽街的路途很遠,都城上空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原本熱鬧的夜市也停了。

    梁齊因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他要見季時傿,一定要見到,但按照她的腳程來講,最快也要到四更。他渾身濕透,秋雨涼寒,好不容易到了鎮北侯府,只敢在門口的石獅子旁蹲下,手裡握著那張玉牌,尖銳的稜角深陷進掌心的血肉里去。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

    城門處守衛瑟縮了一下,搖動的火苗在夜風中忽明忽滅,其中一人喊道:「關城門吧,夜裡應當沒人再通行了。」

    話音剛落,城外官道上便隱隱有烈馬的嘶鳴聲,雨點墜地後被馬蹄踏碎,一行數人往城門涌近,為首的披著蓑衣,大喊道:「且慢!」

    「何人入城?」

    說話者亮出腰牌,守衛一驚,立刻往旁邊退讓。

    身後隨行將士扯著馬繩,忍不住道:「可算趕回來了。」

    季時傿微微抬起頭,上半張臉陷在斗笠的陰影中,蒼白流暢的下顎如一把冷冽的兵刃,她擺了擺手,「行了,趕了兩天路,都回去歇著吧。」

    眾人齊齊應和,季時傿遛馬打轉,等人都散光了,才一拉韁繩,往定陽街衝去,緊趕慢趕,總算在楚王與大渝公主的婚期前回了京。

    已是深夜,街上的人都散了乾淨,侯府附近更是冷清,門前只一盞行將就木的燈籠還亮著,泛著青白的光。

    季時傿打馬衝到門口,速度在靠近大門時緩和下來,目光從兩邊森然的石獅子上一掃而過,牽著馬往大門走去,才走了兩步便忽然覺得不對,她剛剛似乎在石獅子旁看到了一團人影。

    府內聽到馬蹄聲的下人打開門,探出頭欣喜道:「姑娘回來了?」

    「嗯。」

    季時傿隨口應了一聲,轉身往那團人影走去,對方不知道是死是活,她從騎馬過來到小廝開門這麼久這麼大的動靜,對方都紋絲未動,外面還在下雨,那人蹲在這兒不知道在做什麼。

    「閣下……」下人打著燈跟上她,光亮照過來,季時傿看清了對方的身形,頓時呼吸一滯,不敢置信地彎腰拉過他的手臂,「齊因,你怎麼……」

    她話音一頓,湊近了才看清梁齊因現在的模樣,衣衫緊貼在身上,膝蓋處不知道是不是摔了跤還是怎麼,布料撕裂了好大一個口子。手心緊握著一塊玉牌,腳邊都是他手心滴落的血,他像不知道疼一樣,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任稜角戳進肉里也不鬆手。

    「把手放開,齊因,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把手放開。」

    梁齊因蜷縮著一動不動,身體繃得緊直,季時傿去掰他的手指,梁齊因像是魔怔了一般,固執地捏著玉牌,把外界的一切全部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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