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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果然如同梁齊因所說,哪怕成元帝同意季時傿可以南下,也不會允許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申行甫這個寒門出來的窮書生,固執且守舊, 官場蹉跎後心有怨言,想改革但死腦筋, 看著像激進派, 思想卻又古板。趙嘉晏安排季時傿去南疆, 申行甫也能猜出其中用意,但嘴上卻不留情, 認為趙嘉晏不應該把重要的擔子交到女人身上。
哪怕季時傿多年來坐鎮北境, 戰功赫赫, 申行甫這個遠在京城的讀書人體會不到,他只認書上的死理,「修身莫若敬,避強莫若順。故曰敬順之道,婦人之大禮也。」
總之這些事情應該讓男人來做,婦人不該拋頭露面。
季時傿聽他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照舊翻身上馬, 淡淡道:「大人《女戒》背得這麼熟,莫非其實是女兒身?」
讀書人哪裡受得了這種「侮辱」, 氣得申行甫當場就要撅過去了。
盧濟宗巴不得她趕緊走, 一聽說季時傿要去南疆便立刻派人給她開了城門。
一行十數人出了中州, 南下渡江之外還要翻過一片山林, 夏日暑氣蒸騰,蚊蟲極多,越往南越是,季時傿本就煩,被申行甫吵了一通就更煩了。
「嘖。」她勒著韁繩忍不住罵了一句,「最煩這群囉哩巴嗦的老酸腐,不管民生管女人,讀得什麼狗屁聖賢書,管得忒寬。」
罵完了又覺得何必呢,跟這種人計較什麼,現在的人誰不是被三綱五常約束著長大的,只不過她是個特例,別人自然看不慣。
前世的時候,劉方周等人還不是一天到晚要參她,覺得只要她在朝一日,民間風氣就會被她帶歪,要是天下女子都學她一樣不恪守婦道,淨想著出去拋頭露面怎麼辦?
那這從古至今以男人作為主體駕馭的官場和世道不就岌岌可危?季時傿一邊騎馬一邊忍不住心想,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好處他們占了,便理所應當地覺得自己有資格去規束別人,對女人那麼多約束,是怕她們強大起來會搶自己飯碗嗎?
如果將來女子也能入學,也能為官就好了。季時傿酸溜溜地想到她自己,別人若跟她一樣早就封侯拜相,而自己只有成元帝賜的一張寫了「定寧」二字的牌子,太寒酸了也。
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吃不起飯了,聖上的墨寶能不能拿出去賣錢。
「大帥!」
馬觀同早就得到季時傿南下的消息,特地在城門等候,遠遠地見著一批人風塵僕僕地騎馬趕來,親自上前迎接。
城門處戒備森嚴,滴水不漏,季時傿掃了兩眼,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迎上前的馬觀同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馬觀同道:「能抓的都抓了,關了一批人,但那東西就是禁不掉。」
「你們查來源了沒?」
「查了,但是沒查出個結果來。」馬觀同滿臉愁緒,近來因為這些事頭髮都掉了一大堆,「大帥你是不知,這東西長得極快,一個月就能收成,並且一旦落地,莊稼就長不成了。」
他越說越氣憤,「只要根有一點沒除乾淨,它就能繼續生長,真就『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還有那些個百姓,哎呦我就不說了,這玩意暴利,誰都想賺錢,我們不讓他們種像挖了他們祖墳一樣,人都把我們上面十八代罵了個遍了。」
「他大爺的,真是有苦叫不出,早知道這提督當得這麼憋屈,老子還不如回老家種地呢。」
季時傿嘆了一聲,「好歹你們控制住了沒讓這東西往其他地方蔓延,中州那兒本就水深火熱,要是這毒草再傳過去,那真沒救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南疆軍大營,只是還未進去,便能聽到此起彼伏的,痛苦的喊叫聲。
季時傿一愣,「什麼聲音?」
馬觀同解釋道:「噢,我們把所有沾了毒癮的人全集中關在這兒了,這些在喊的都是犯了癮的人。」
「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現在也沒有其他的醫治方法,只能這樣辦了。」
季時傿環視一圈,驀地看到一名白衣飄飄的女子自關押身染毒癮之人的牢籠前走過,軍營重地,若不是因為現在的特殊情況,普通人根本進不了,更何況自由穿行其間了。
季時傿皺了皺眉道:「誰把家眷帶軍營里來了?」
「不不不。」馬觀同連連搖頭道:「那是瀘州徐家的人,來給他們治病的!」
「徐家?」季時傿眯了眯眼,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名女子梳的還是未婚少女的髮髻,輕紗遮面,看不清相貌,但只一個背影就夠讓人覺得出塵不俗了。
只是為什麼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徐家有女大夫,之前讓人去瀘州打聽的時候也沒有提到過。
「其實一開始我也覺得蠻奇怪的。」馬觀同撓了撓頭,「徐大夫那舉手投足間看上去跟世家大小姐簡直沒什麼兩樣,我一開始還不信呢,但她醫術是真厲害,將這些人集中關押起來也是她提出來的,什麼『戒斷』,什麼玩意的反正我都聽不懂。」
「這方法是好。」季時傿點了點頭,「省得這群人再去碰那東西。沒人買那就沒人願意賣了。」
「徐大夫!」
季時傿走上前喊了一聲,不遠處的女子身影一頓,轉過身來,氣質冷淡如玉,周身三尺若冰,輕紗外露出的上半張臉毫無表情,微微欠身道:「將軍。」苡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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