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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精忠旗》講的是南宋的岳飛,第三折 《若水效節》正好唱到「江山錦繡且休提,可憐生死渾如蟻」時,盧濟宗抹了抹眼角,又到「看蒼生直恁苦流離,被驅來無異犬和雞」時忍不住嘆道:「慘啊,慘啊。」
裴逐也順勢落下悲痛之色,勸慰道:「盧大人兩次為中州水患操勞,居功甚偉,晚輩敬您。」
「哎呀。」盧濟宗喜笑顏開,「你這孩子,真是個會說話的。」
他轉頭朝身旁的人道:「是吧。」
「是是是。」
裴逐將酒喝下。
待這齣戲唱完,幾個官員也醉了酒,興致正高,人一醉了嘴上就沒個把門的,什麼都胡亂說,裴逐走至盧濟宗身旁,扶著醉醺醺的盧濟宗站起來,旁邊的官員看到了,嬉笑一聲道:「嘿,裴大人是個心細的。」
盧濟宗拍了拍裴逐的胳膊。
「同樣的人,裴大人就是比那個誰知事啊。」
「你懂什麼,人家可有一個當閣老的爹呢!」
「哈哈是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嘛,要不是死得早,不然我們今天我們就不能在這兒聽戲咯。」
說罷朝裴逐的方向歪歪扭扭地作了個揖,笑嘻嘻道:「裴大人,你前途無量啊,我等日後說不定還需要你照拂呢。」
裴逐面色一白,慌張地回了個禮,一時手忙腳亂地扶起醉倒的盧濟宗,「大人折煞晚輩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理解錯,這些人說的應該是戚拾菁,字裡行間的意思……難道戚拾菁當年不是意外溺水身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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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更天的時候尚未日出,天色青灰,隱隱地在屋內地面上投下一截窗欞的影子。
季時傿習慣這個時候醒來,她難得在沒有藥物輔助的情況下睡得這麼安穩,休息了一會兒後頭也不疼了,從一根焉不拉嘰的小黃菜搖身一變成了張牙舞爪的大喇叭花。
只是大喇叭花現在正被人抱在懷裡動彈不得,季時傿一掀起眼皮,入眼的便是梁齊因的下顎,再往上看人還沒醒,睫毛低垂,像兩片鶴羽。
他和衣側躺著,只蓋了被子一角,身上還有季時傿睡著後翹腿留下的褶皺,一隻手搭在她胳膊上,季時傿只要稍微一動,梁齊因便會輕輕拍拍她的背,眼睛都沒睜開,顯然是下意識的動作。
季時傿心頭一熱,從他懷裡探出頭,盯著梁齊因蒼白的下顎瞧,他睡得不安穩,眉頭時不時地皺一下,睡夢中都握著拳,是一種防備的姿態。
季時傿一點一點地撬開梁齊因扣緊的手,把自己的指頭鑲進去,等每根手指都能嚴絲合縫地相觸時,她才滿意地笑了一下。
真奇怪,好像梁齊因在,疼痛和煩躁都被隔絕在外了。
季時傿心想,她是第一次和別人共枕而眠,為什麼卻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在什麼時候也有人像這樣把她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背哄她一樣。
季時傿回想了一下,應該不可能,反正她爹做不出來這麼肉麻的事,太后娘娘也不會,那就只能是做夢了。
季時傿盯著梁齊因睡著的臉看了會兒,她喜歡這種膝蓋對著膝蓋,腳對著腳的感覺,有點熱,但這種熱卻很讓人沉迷,很像小時候嬤嬤在冬日裡給她晾曬的棉被,暖烘烘的,一呼吸就能聞到陽光的味道。
過了會兒熹微初現,季時傿輕手輕腳地從床榻里側爬出來,中途一不小心動作大了點,驚動了梁齊因,他下意識攏了攏手臂,半睜開眼輕聲道:「阿傿……」
「我出去辦點事,用不了多久,你再睡會兒嗯?等我回來的時候叫你。」
梁齊因正是將醒未醒的時候,說什麼便是什麼,聞言鬆了抓著她袖子的手,側身往季時傿剛剛躺著的地方挪了挪,得沾著她的氣息和體溫才能睡著。
季時傿被他的小動作可愛到了,彎下腰在他臉頰上親了親,直起身的時候看見梁齊因蜷著腿,才意識到客棧這狹小的床榻有多為難他。
侯府的主子就剩她一個,床鋪自然也是按照她的身形做的,不過可能以後就不是她一個人了,季時傿幫梁齊因拉好被子,尋思著是不是得請人重新打一個大點的床鋪了。
作者有話說:
第65章 這是標題
季時傿剛走, 梁齊因便醒了,他躺在季時傿之前睡著的地方,被褥里尚有她留下的氣味與體溫, 只是很快便散去了,直至徹底感受不到她的氣息後梁齊因才睜開眼。
他披著外袍打開門,喊了一聲道:「陶叄。」
走廊盡頭很快走過來一個人影,端著水盆, 「怎麼了公子?」
梁齊因淡淡道:「你讓大家都回去吧。」
陶叄愣了愣,「不用守著大渝使團了?」
「不用了, 一會兒楚王會來。」
「啊?」陶叄沒聽明白楚王怎麼一會兒就要來了, 「公子, 那你呢?」
梁齊因接過他遞來的濕帕子擦了擦臉,「我不走。」
陶叄脫口而出道:「為啥?」
梁齊因瞥了他一眼, 「不要話多, 帶著人趕緊散了。」
「好吧好吧。」
他明白了, 公子是想和季將軍一起回家,趕他們這群礙眼的跟屁蟲走呢。
陶叄聳了聳肩,待梁齊因洗漱完後轉過身,又聽得他道:「陶叄,給大家的工錢翻個倍吧,往後打打殺殺的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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