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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季時傿道:「我們親眼見過你與端王身邊的內侍王簡私相授受。」
「王簡?什麼王簡,我從未聽說過這個人!」陸定神色僵硬一瞬,很快便冷靜下來,王簡這個蠢貨,連被跟蹤了都不知道。不過還好當年為了以防萬一,便設法除了王簡,既然死無對證,便咬死了說不知道。
季時傿氣急道:「你簡直……」
梁齊因忽然將她拉至身後,立在陸定面前,「你是不是以為王簡死了,我便奈何不了你?你就這麼確定他真的死了嗎?」
陸定一愣,「世子這話什麼意思?」
「王簡沒死,我當年既然看到過你們通謀,就不可能不留後手。」
梁齊因一字一頓道:「你是自己把實情交代出來,還是到了陛下面前,讓王簡說。」
「不可能!王簡在湖裡都泡爛了,怎麼可……」陸定話音一頓,臉上霎時血色褪盡。
「說漏了?」梁齊因淡淡道:「還不講實話?我好言勸你一句,端王能殺王簡滅口,便遲早有一天也會殺你,你現在不見了,他們也能猜出來你在這兒,你確定他們會賭你守口如瓶嗎?」
「奴才……」陸定張了張嘴,眼珠震顫,掙扎了將近半柱香的時間,才終於妥協地張了口道:「是,我父親是韃靼人,我的確會馴服驅使野獸,端王殿下賞識我,免我受辱,還賜我金銀,讓我能在圍場討個營生。」
季時傿暗忖道:原來他真的有外族的血統。
她在北方待過幾年,當年蠻人入侵北境的時候,有許多邊陲婦女受辱後生下了帶有外族血脈的孩子,這些孩子要麼剛出生就被摔死了,要麼苟延殘喘地活著。
近年來,士大夫間關於「三綱五常」提出的要求越來越嚴苛,這樣的枷鎖被呈千百倍的加縛於女人身上。
「貞潔」二字,某種程度上對於女人來說算得上最重要的東西,哪怕她們是被迫失去,在這過程中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大多世人也依舊無法容忍接納這樣破碎、不完整的身體。
她們生下來的孩子則更無異於是骯髒,恥辱的象徵。
季時傿不免又想到自己,如果今夜她沒有從那個營帳中逃出來,明日被口誅筆伐的就是她,比起將軍這個身份來講,她首先是個女人,一個該以丈夫為重,誓死捍衛自己貞潔的女人。
她想著這些事情,縱然她絕不可能因為這種可笑的「罪名」妥協,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惆悵,然而這時梁齊因卻忽然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攥入掌心,扳開了她因胡思亂想而扣緊的指節。
梁齊因沒有轉過身,他依舊面向陸定,繼續詢問道:「太子身邊曾有一個小太監死在游馬灘,據說是被覓食的狼群咬死的,也是你所為?」
陸定道:「是,阿滿是王簡的乾兒子。」
季時傿聞聲抬起頭,「是王簡讓他去攛掇太子甩開侍衛,往密林深處去的?」
「是。」
梁齊因點了點頭,「好。」
陸定抬頭望向梁齊因,「世子,該說的我都說了,求您饒奴才一命,哪怕是讓我在陛下面前指認端王也沒關係,我只想求條活路!」
梁齊因道:「我不信你,明日到了陛下面前,你便會改口,反過來攀咬我們是嗎?」
被戳穿了的陸定咽了咽口水,還欲再辯,梁齊因便忽然揚聲道:「張大人,想必這奴才方才所言,大人您也聽見了。」
陸定頓時怔然。
季時傿也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緊接著,床榻一旁隔開浴桶的帘子便被人掀開,裡面走出來的赫然是刑部侍郎張簡,張望台。
他未著官服,身上穿的是褐色便裝,袖口與衣領處攏緊,形貌上一絲不苟,未有分毫不得體之處,更顯得氣質上之冷峻肅然。
張簡臉色陰沉,嘴角緊抿,面向梁齊因頷首道:「罪奴之言,本官悉知。」
梁齊因亦垂首回禮。
陸定與季時傿兩人俱是一驚,前者已經近至癲狂狀態,即便四肢皆被束縛,任猛烈扭動起來,滿臉漲紅,匍匐於地,破口大罵道:「梁齊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衙差不在,帳外湧進來好幾個禁軍,在張簡的指揮下將陸定提起來,人被拖出去時嘴裡還在罵罵咧咧。
季時傿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突然的變故,直到手指被人捏了捏她才回過神來,再抬起頭時梁齊因已經面對著她,眉眼低垂,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阿傿……」
作者有話說:
第58章 燭火
季時傿面色如常, 心裡卻不平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梁齊因見她不開口,抬起眼擔憂道:「阿傿, 你怎麼了?是不是難受,我去請太醫給你看看好不好?」
說罷鬆開她的手,正欲往簾外走去。季時傿急忙拉住他,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我剛剛就是在想一些事情,走神了。」
梁齊因堪堪停下腳步, 立在她身側, 「想什麼?」
「張侍郎是什麼時候來的?」
梁齊因道:「我臨走前便叮囑陶叄在我走後去請張大人了。」
「什麼?」季時傿一愣, 「你還沒到游馬灘便知道他在騙你了?」
「算是吧。」梁齊因回答道:「我問他找我做什麼,他說我們兩個約好了去游馬灘, 只是你先去了, 所以才讓他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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