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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雪蒼縮了縮腦袋,鷹喙不滿地在她胳膊上戳了戳,無聲地控訴著她的「壓榨」。
季時傿拍開它的腦袋,低斥道:「再磨蹭把你毛拔了煮湯吃!」
雪蒼張開翅膀,憤然唳叫一聲,仰頭衝進了夜色當中。
北疆戰事平定的第三年,馬觀同奉旨南下任西南統帥,過去他們就是用雪蒼傳遞的軍情,只不過如今戰事已平,四境安生,雪蒼久不曾與他見過,不知道還認不認識去南疆的路。
季時傿在信上將陳太醫提及的中毒症狀詳細地寫了下來,沒有提到中毒者是誰,只是拜託馬觀同在南疆幫忙調查一下,什麼毒才會出現這樣的症狀。
最後她又書信一封,交由親信帶上前往瀘州,徐聖手雖去世,但一定為他的後人留下了什麼,陳太醫提到過為梁齊因褪毒的法子乃徐家先祖所創,如果實在找不到解藥,或許徐家後人還可以想到辦法治好梁齊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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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說好的卯時的時候會派人來請,結果陶叄在四夫人的院門口催了幾次,也未見到他們出來。
他怒氣沖沖地跑出大門,在梁齊因的馬車前停下,嘟囔著抱怨道:「我再也不去了!」
梁齊因將目光從書上移向他,「怎麼了?」
陶叄憤憤然錘了錘車轅,「九公子一直在院子裡鬧,我去催他還拿東西砸我!」
梁齊因將書放下,安撫道:「既然如此,你不用再去喊了,橫豎他們不會不來。」
陶叄垮著嘴角,「真的嗎?」
話音剛落,四夫人便領著不情不願的梁齊瞻過來,她身形嬌小柔弱,縱然只拖著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幾步路下來便也精疲力盡。
她推了推梁齊瞻的背,催促道:「快,上車去。」
梁齊瞻像是雙腳黏在了地上一般,一寸寸地挪上了馬車。
梁齊因坐在一旁看書,連頭都沒有抬過。
待兒子終於上車之後,四夫人覷了車廂內一眼,又從身後拉出一個身影來,道:「你也上去,去照顧齊瞻。」
坐在馬車前拉著韁繩的陶叄一愣,認出這個人就是先前被四夫人塞到他們院裡的婢女小桃,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四夫人,您先前只說讓九公子跟著我家公子讀書,沒說還有其他人啊。」
剛剛被四夫人推上前的嬌俏婢女停住了要爬車的動作,驚慌地望了望四夫人。
四夫人表情一僵,她神思敏捷最善偽裝,立刻解釋道:「齊瞻還小,他一個人我不放心,小桃是我身邊跟慣了的,平時也都是她伺候齊瞻起居。」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陶叄沒法反駁,黑著臉擋在帘子前,一點也不肯退讓。
小桃咬著嘴唇開始無聲地落淚,哭得梨花帶雨的,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陶叄翻了個白眼。
四夫人只好訕笑著望向裡面,懇求道:「世子,齊瞻還是個孩子,從來不曾離開過我身邊半步,我這個當娘的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遠門,求您讓小桃去照顧他吧。」
梁齊因終於抬起頭,一半身影陷在陰影里,看不清晰臉上的情緒,聞言輕聲道:「上來吧。」
四夫人趕忙推著小桃上了車,心道這位純良無害的世子果然好拿捏,可比他的隨從好對付多了。
小桃一進來梁齊因便聞到一股甜膩的香粉味兒,他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察覺出小桃正欲坐到他旁邊,梁齊因神色淡淡,微微抬了抬手,道:「坐那兒。」
小桃斂了斂眉,不敢再動,只好在對面挨著墊子坐下。
外面的陶叄氣憤地扯下帘子,轉身前瞪了小桃一眼,嚇得她趕緊低下了頭。
陶叄氣了一路,若非顧及著梁齊因,恨不得專挑道路崎嶇不平的山溝溝跑,非顛死那兩個壞東西不可。
沈先生年紀大了後不常授課,梁齊因有時要上山修復殘破的古籍,便會代替他為學子們講學。為防止梁齊瞻吵鬧時會影響到其他學子,梁齊因特地將他們主僕二人安排在了最遠也最寬敞的住舍里。
梁齊瞻年紀小,愛鬧騰,才來半天便將眾多學子煩得不行,又顧及著他是慶國公府的少爺,一個個只能敢怒不敢言。
真是的,明明都是一個爹生的,怎麼梁先生那般風光霽月,這個梁齊瞻卻跟個未經教化的潑猴似的!
過了兩天學子們又發現他竟敢公然在書齋里看艷圖,天吶,他才九歲,爹娘到底是怎樣個驚世駭俗的教法,才能把兒子養成這幅德行!
在學子們又一次集體諫言,大有此潑猴不走他們便不學的架勢之後,梁齊因終於將梁齊瞻召到面前,打算跟他好好「談個話」。
當然是談不好了,梁齊瞻不知道從哪裡學的,對他不叫六哥,也不稱世子,一口一個癆病瞎子喊得起勁,陶叄氣得要打人,梁齊瞻也不怕,指著他的鼻子又罵道:狗奴才。
梁齊因默然不語,見與他講不通便轉過身打算離開,他越不做聲梁齊瞻便越覺得他娘說的話是真的,這個六哥軟弱可欺,沒什麼好怕的,娘還說了,只要過幾天,他便會身敗名裂,世子之位就會變成自己的。
於是膽子越發大了起來,竟敢對著梁齊因的後腦勺扔石頭,只不過手剛揚起便被人提著領子拎到了半空,緊接著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小崽子,你找死呢?」
梁齊瞻後脖頸一涼,手裡的石頭「啪」地掉在地上,他猛地蹬了蹬腿,反手去抓拎著自己衣領的手,嘴裡嚷嚷道:「放開老子!放開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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