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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季時傿皺眉道:「可是……徐聖手不是已經將他體內的毒解了嗎?為什麼眼睛還會好不了?」
陳太醫道:「徐聖手醫治的過程下官略有耳聞,但下官覺得那不能稱之為解毒。」
季時傿愣道:「什麼意思?」
陳太醫斟酌道:「說個不恰當的例子,就比如醃肉,佐料已經入味,哪怕反覆清洗,也絕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模樣,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殘留。」
季時傿沉聲道:「所以……想要根治,只能找到解藥?」
陳太醫點了點頭,「沒錯。」
但話雖如此,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有解藥,當初就用了。南疆沼氣密布,蛇蟲繁多,那裡的人和毒物接觸慣了,本就善毒,其詭異兇殘又豈是中原人能琢磨得透的。
陳太醫沉默不語,心裡其實想說,梁世子的情況要是好好調理活到四五十不成問題,但要想著徹底根治,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季時傿神情凝重,眉心鬱結,良久臉色才緩了緩,躬身道:「我明白了,多謝陳太醫。」
陳太醫惶恐地彎下腰,「將軍太客氣了。」
季時傿心緒不寧,連藥包都忘了拿便轉過身,等陳太醫追上來時她才回過神。
陳太醫將藥方與打包好的藥材遞給她,見她神思恍惚,也嘆聲道:「要是徐聖手還在世便好了。」
季時傿腳下頓住,忽然出聲詢問道:「陳太醫,徐聖手有後人嗎?」
陳太醫猶豫道:「這……自然是有的,徐聖手弟子眾多,但最深得其傳的其實是他的女兒,也就是大理寺卿溫修宜溫大人的夫人,不過溫夫人自從嫁人後便再也沒有行過醫了。」
季時傿聽後本打算這兩天去溫府拜訪一趟,誰知陳太醫又道:「如今溫夫人是更加不可能出面的。」
季時傿一愣,「為什麼?」
「因為她唯一的女兒,也就是溫玉里小姐,昨夜病故了。溫夫人傷心過度,不願再見人。」
作者有話說:
第46章 好長的章
大理寺卿的女兒溫玉里, 與季時傿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一個人。人如其名,蘭心蕙質,金玉其中, 是個出了名的大家閨秀。
可以說絕大多數書生說起溫玉里,都會心生嚮往,沒有哪個寒門弟子不渴望得到名門貴女的青睞,才子與佳人是為絕配, 更何況這個佳人還是溫玉里。
季時傿曾在宮宴上與溫玉里有過幾面之緣,溫小姐氣質清冷, 貌若芙蕖, 舉手投足間滿是名門風範, 是世族貴女中的一等一的美人,無數傾慕者可望不可及, 溫府的門檻都快被媒婆踏爛了, 誰知這位名動京城的第一閨秀, 居然香消玉殞得這麼突然。
季時傿從宮裡出來後路過溫府,果然見到溫府檐下掛著白燈籠,門口還有幾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書生,恨不得仰天長嘯,賦詩一首,感嘆紅顏薄命,然而事實上, 溫小姐可能壓根就不認識他們。
她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沒有去敲門。
回到侯府, 秋霜端來熱茶, 琨玉在一旁輕輕搖著扇子, 季時傿坐下後狀似無意問道:「方才回來的路上我看見溫府在辦喪事, 誰去世了?」
琨玉道:「是溫大人的女兒,溫小姐。」
季時傿端著茶杯的手略微停頓,「溫小姐不是才十八嗎?」
琨玉停下動作,感嘆道:「是啊,花似的姑娘,據說溫小姐生下來便有不足之症,前段時間又偶感風寒,竟就這麼……哎。」
「我聽說溫夫人醫術很高明,竟也未能治好溫小姐?」
琨玉道:「興許是溫小姐病得太嚴重,回天乏術吧。」
季時傿沉默不語,過了片刻道:「秋霜去幫我備份弔唁禮,明早送到溫府去。」
聞言秋霜微微欠身,恭敬道:「是,奴婢這就去。」
季時傿又道:「晚上在宮裡沒吃飽,琨玉去廚房幫我煮碗粥吧。」
琨玉放下扇子,笑嘻嘻道:「好嘞,不過光喝粥好像有些太寡淡了,要不再加點蝦仁?」
季時傿點了點頭,二人得了令便相繼離開。
等她們走遠了,季時傿才站起來,她先找來紙筆,快速地寫下幾行字,而後拿著卷好的信紙走出臥房。
此時將近亥時,正是夜深人靜。季時傿停在院落中央,仰頭明月高懸,夜幕低垂。她抬起右手,手腕部位有個精緻漆黑的腕扣從袖子裡露出來,里側有個寶石一般的裝飾品,實際上是一個特製的哨子,能發出類似於隼唳的聲音。
季時傿吹響哨子,心裡默數幾下,寂靜的夜空中便忽然響起獵隼銳利的鳴叫聲,緊接著一隻體型巨大的海東青撲閃雙翼,從天邊疾馳而下,擦過院裡落影稀疏的樹枝,穩穩落在她的手臂上。
這隻海東青名為雪蒼,是季時傿在西北駐地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才馴服的,性情兇猛,平時在草原上最愛捕食岩鴿,有時興致來了甚至會獵殺比它大幾倍的狍鹿。
季時傿將它馴服之後便作傳信之用,她回京之後雪蒼也跟著她飛了過來,平時不知道棲在哪兒,餓了就自己捕獵,有時會飛到她院子裡求食,非常省事。
雪蒼在她手臂上停下後,歪著頭蹭了蹭她的頭髮,翅膀撲閃了幾下,掉下來幾根羽毛。季時傿一邊躲著雪蒼的挨蹭,一邊將先前寫好的信紙塞進它左爪上的小竹筒里,做完一切後拍了拍它的腦袋,笑道:「去,把信傳給馬觀同,回來後給你抓肥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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