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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季時傿不為所動,張開嘴發出的卻全是氣音,「讓他自己來跟我說……」

    梁齊盛勾起唇,嘴角掛著諷刺的微笑,「不是他不敢來,只是如今跟你扯上關係實在是自找沒命。我父親近日正在給他挑新的未婚妻,我想六弟現在正在跟溫大人的女兒喝茶呢,哪有空管你。」

    說罷尋思一番,道:「溫大人曾經是我祖父的學生,溫小姐秀外慧中,知書達禮,與齊因也算是,確實般配。」

    季時傿嘴唇抖動,牙齒打起顫,雙目通紅,緊接著梁齊盛又拍了拍手,外頭很快進來一人,呈上一物,梁齊盛將它拿起,丟到季時傿面前,「看看這是什麼。」

    季時傿低下頭,登時如當頭一棒,擊得她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那是她小心翼翼收在箱子裡的湖藍色披風。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將男人的披風藏在自己臥房,當真是不知羞恥到了極點。」梁齊盛冷冷道:「我六弟幾個月前丟了件披風,托我幫忙尋找,我是怎麼都沒想到會在你那兒,你自己不知檢點,可別將我六弟也扯進去。」

    季時傿啞聲道:「明明是……」

    梁齊盛譏笑一聲,彎下腰來,與她平視,雙眸里是赤/裸裸的嘲諷與羞辱,「怎麼,還是說,縣主空虛寂寞,所以才偷了我六弟的披風,深閨夢裡,聊以慰藉嗎?」

    「住口!」季時傿猛地掙紮起來,四肢上捆綁的鐵鏈嘩啦作響,手腕被磨得傷痕交加,囚服上血跡點點。

    季時傿神色猙獰,目光中的恨意幾乎要將人焚燒殆盡,她胸腔中被怒氣填滿,氣血上涌,乾澀的嘴唇在激動下破裂開,鮮血順著嘴角滑落。

    那個披風明明是他留下的,為什麼要說謊,他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騙人,為什麼!

    梁齊盛見狀知道這招起了效果,乘勝追擊,字字誅心道:「哦,我六弟還有一句話,你要是能活下來,他念在過去的情分上,也可以給你一個妾室的位份,畢竟……你也不是過去的清平縣主了。」

    這話幾乎是將她的自尊踩在腳下,季時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恨不得將他們臉上虛偽的神情全部都撕爛。

    巨大的悲憤過後,寒意逐漸席捲全身,季時傿漸漸冷靜下來。

    她垂首吐掉嘴裡的血水,目眥欲裂,一張臉被屈辱與怨恨沖刷得越發慘白,一字一頓,嚼齒穿齦道:「滾,他也配!」

    第31章 驚雷

    秋雨涼寒, 更深露重,青河縣內一處河流旁,崔氏正在幫東家浣洗衣裳, 她已經習慣了每日做幾份工,晚上納鞋墊,白天拿去集市上售賣。不過自從半年前她被丈夫休了,住處也被變賣, 崔氏只好重新找了一間屋子租下,為了討好東家, 也不得不承擔了他們全家髒衣服的浣洗任務。

    半年來她每日以淚洗面, 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著丈夫會回心轉意, 甚至省吃儉用地攢下了一筆錢,以備丈夫回來又想賭博, 她也能有足夠的資金去留住他。

    等終於洗完衣服, 崔氏錘了錘酸痛的腰, 抱著籃筐從河邊站起,誰知她方轉過身,便與一個黑衣蒙面人打了個照面,鋒利的劍尖指向她,崔氏嚇得腿一軟,雙手鬆開,濕衣服滾落一地。

    借著月光與劍身上滿臉驚恐的自己對視了一眼, 崔氏嚇得立刻尖叫起來,一邊大喊著救命一邊往前面跑去。

    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如何與身強體壯的殺手相比, 不過頃刻間崔氏便被追上, 她狼狽地跌坐在地, 涕淚橫流, 捂著臉哭喊道:「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季員外重金要求取你性命,受死吧!」

    蒙面人不為所動,怒喝一聲,毫不猶豫提刀砍來,崔氏眼前一白,嚇得連掙扎都忘了,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咻」的一聲,不知從何處射來一箭,打穿了揮舞來的砍刀,緊接著便有幾人圍上來,蒙面人被壓製得動彈不得。

    崔氏抬起頭,為首的是個玉面青衫的少年,大概十六七歲的年紀,笑容溫和,眼神卻淡如薄霧,輕輕將她扶起,擔憂地詢問道:「這位夫人,您沒事吧?」

    崔氏愣愣地站起來,後怕地摸了摸脖頸,咬著唇囁嚅道:「我沒事,多謝小公子出手相救。」

    與少年同行的人聞聲奇道:「夫人,瞧你的樣子應是個普通百姓,怎會被人追殺啊?」

    崔氏頓時一哽,先前止住的淚水又如泉涌一般落下,方才那個蒙面人提到季員外要殺她,還能是哪個季員外,她的丈夫季瑞便是姓季,半年前突然得了一筆錢財,很快便給了她一封休書,而後到曲州捐了個員外郎當,還娶了一個比她年輕貌美的新夫人。

    她心有不甘,找到曲州卻連季瑞的面都沒見著,反而被他新娶的夫人羞辱驅逐。哪怕如此她都沒有怨恨季瑞,只是日復一日地祈求他能回心轉意,哪怕只是給他做妾,誰知沒將丈夫等回來,卻等來了他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的真相。

    見她神色有異,少年蹲下身,遞過來一張方帕,溫聲道:「怎麼了夫人,是不是有什麼難處,您要是願意可以說給我聽,我一定盡全力幫助你。」

    十幾年任勞任怨,把自己熬成一個黃臉婆,換來一張休書不夠,竟還要取了自己性命,崔氏受夠了丈夫的冷言冷語,心灰意冷之下,此刻這個陌生少年的善意將這種情緒推至頂峰,幾乎到了怨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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