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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戚方禹道:「季暮通敵,季時傿已經下獄了。」
「什、什麼?」戚相野神情呆滯,一瞬間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反應過來,立刻轉身去推後門,嘴裡急道:「不行,我得去救她。」
「站住!」戚方禹喊住他,「如今滿京上下,無不對鎮北侯府唯恐避之不及,你還要上趕著去送死嗎?」
戚相野吼道:「季叔不可能通敵,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戚方禹厲聲道:「此乃聖旨所言!」
「不可能,我去求陛下徹查此……」
戚方禹打斷他,沉聲道:「昨日為鎮北侯求情的幾名官員已經被賜死了。」
戚相野腳下頓住,嘴張了張。
「侯府被抄,季氏近百餘人被捕入獄,哪怕他們僅為旁支,季暮麾下僅存的嫡系副將何賢亦被懷疑通敵,你知道這兩天死了多少人嗎?」戚方禹一字一頓道:「你想去求陛下可以,只是你要明白,今夜你一旦開了這扇門,戚氏也將不復存在。」
「為什麼……」戚相野鬆開手,茫然地立在原地,他搖了搖頭,哽咽道:「可是季叔不可能通敵的,時傿也沒有做錯什麼……」
「因為陛下要他們季氏亡。」
戚相野一時愣住,他聽不懂。
戚方禹見狀嘆了一聲氣,語氣緩和下來,低聲道:「相野,許多事情並非你看到的那樣非黑即白,爹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季暮通敵叛國之罪證據確鑿,季氏氣數已盡,陛下正在氣頭上,爹不想你做傻事。」
「可是我不想坐視不管,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戚相野抿了抿唇,眼前浮上一層水汽,他哭喊道:「難道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聽到這兒,戚方禹靜默不語。
戚相野看出他的猶豫,繼而衝上前,期待地看向他,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道:「爹,還有辦法、還有辦法的是不是?」
戚方禹目光低垂,輕聲道:「爹不知道。」
先帝在位僅十一年,駕崩前成元帝未及弱冠,寡母,前有虎狼後有豺豹,貴妃兄長攜重兵逼宮,意欲擁立貴妃之子繼位,當時還不是鎮北侯的季暮也才二十餘歲,僅帶著四千守陵兵殺進皇宮,直取貴妃與其兄長首級,叛軍隨即倒戈,成元帝才得以坐穩皇位。
成元帝踐祚之初,東海倭患不斷,是季暮帶兵平定此亂;成元六年,西北韃靼民族多次騷擾邊陲城鎮,也是季暮率岐州駐軍前去支援。
此戰後他得封鎮北侯,十幾年來一直帶兵駐守邊關,他一手建立起後來令外族聞風喪膽的西北駐軍,成為整個大靖最為嚴固的一道防線。
季家三代五將,是戰功累出來的名門,世人尊敬愛戴,都言只要季氏在,山河便得以安定。
可是季家實在是被捧得太高了,好像沒了季家,大靖江山就要倒了一般。只要季暮在一日,就永遠會有人說成元帝是靠著季暮才坐上皇位的。
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帝王會容許這樣的存在,季暮必死,且要身敗名裂地死。
戚方禹曾是太子伴讀,他對成元帝的性格有些許了解,他猜測成元帝是不會將季家逼入絕境的,他害怕剩下的赤羽軍以及季暮舊部會反撲,一定會給自己、也給季家留條後路。
單只看這個契機會何時發生了。
戚方禹回過神來,拍了拍戚相野的肩膀,輕聲道:「聽爹的話,回去吧,此事你不要插手。」
戚相野並未像之前一樣一股腦的只想往外跑,他垂著腦袋,囁嚅道:「可……」
「聽話,回去吧。」戚方禹頓了頓,道:「爹會盡力。」
————
季時傿被關入天牢後,梁齊盛與張簡奉旨查封鎮北侯府,一切金銀財物都將充入國庫,然而令張簡沒想到的是,從外面看上去威嚴肅穆的鎮北侯府,裡面其實可以稱得上是樸素。
院內並不似其他高官府邸一般有亭台樓閣,出入間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僕,只有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是貼身伺候季時傿的,不過也被梁齊盛殺了。侯府剛出事不久,下人們躲的躲,跑的跑,剩下的都已被斬於刀下,畢竟主子不能隨意處置,這些下人們的命卻不會有人在乎。
走進季暮的臥室與書房,則更為簡樸,甚至連一件多餘的擺件都沒有,縱掘地三尺也空空如也,唯一值錢的可能就是季暮本人所著的幾本兵書了。
堂堂一品侯爵,勛貴之家,過得還不如小縣城裡的員外,說是來查封,張簡帶人找了一圈,卻發現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查的。
梁齊盛則帶人去了另一間院子,乃季時傿所住的地方。看上去比季暮的臥室要精緻幾分,但也沒好到哪兒去,與一般世家小姐的閨房截然不同,既無薰香也無針線,床榻邊甚至還掛了一張十來斤重的長弓。
梁齊盛百無聊賴地看了看,見沒什麼特別之處便準備離開,離出門前卻忽然在梳妝檯下發現了一個鐵皮箱子。
他登時起了興致,彎腰將箱子拖出來,上面上了鎖,梁齊盛毫不猶豫提刀將其砍斷,他抬起腳尖,將蓋子踢開,凝神一看,入眼的是一隻畫著狐狸的斷線風箏。
梁齊盛伸手將風箏拿出後扔到一邊,力氣有些大,以至於上面的竹絲斷成幾截,他並不在意,因為在箱子裡他看到了一個另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一件湖藍色的雲紋織錦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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