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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7:02 作者: 吃飽去睡覺了
「等等。」梁齊因忽然叫住他,季時傿離開時的神情又浮上心頭,他垂下目光,聲音低下去,「麻煩你不要告……」
戚相野打斷他的話,「不要告訴她是吧,知道知道,我就說是我哥給的,行吧?」
「嗯……」
戚相野的兄長戚拾菁從前也在泓崢書院讀書,只是年紀比他們都要大些,如今在戶部任職,已經許久未曾看見他了。
季時傿不認識他們的字跡,說是兄長將自己記錄的教學內容贈予弟弟溫習也無可厚非,沒有什麼能引起懷疑的地方。
聽到梁齊因應聲,戚相野捋了捋頭髮,拿著冊子便要走,剛轉過身又被喊住:「你們,不要做舞弊之事。」
戚相野心裡「咯噔」一聲,想到下午自己和季時傿當著梁齊因的面說要做小抄的事,那時還真是嘴快,萬一梁齊因是個愛告狀的,他們便慘了。
不過如今看來,應該不是。
他於是放寬心,擺了擺手,「知道知道!」
第11章 清明
考核前一晚,一開始戚相野還興沖沖地跑來和季時傿一起背書,過了片刻就如同腦髓被抽乾一般渾渾噩噩,一邊背還一邊痛不欲生地拿頭撞牆,儼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樣,嚇得季時傿連忙將他趕走了。
她覺得納悶,怎麼戚家書香門第,戚相野一讀起書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樣,當然了,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第二日考核如期舉行,季時傿難得一次沒有做小抄,沈先生以為她又要搞什麼怪,誰知季時傿居然真的老實本分了全程。
又過了兩天,考核結果公布,沈先生將眾人的考卷分發下來,季時傿上去拿時沈先生瞪了她一眼,原本想借著這次考試讓某些人知道自己差在哪兒,不要再無法無天。誰知道季時傿這次並未如從前一般吊車尾,反倒考了個讓他意想不到的甲等,弄得沈先生準備好說教的話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戚相野,你哥好厲害,我還真考過了。」季時傿捧著自己的考卷,晃到戚相野面前,卻見他愁眉苦臉的,低頭一看,才知道戚相野又是雷打不動穩坐倒一,正苦惱要怎麼跟他父兄交代呢。
聽她這麼說,知道實情的戚相野訕笑地摸了摸鼻子,覷了一眼梁齊因,卻見他也在偷偷地往這兒看,甫一對視,兩個人又尷尬地各自低下頭。
季時傿通過了考核,得意了好幾天,六藝她唯一精通的只有箭術,如今一張甲等考卷在他們季家可以算的是祖墳冒青煙的級別了。
她在書院顯擺了一天,又將考卷寄給了遠在北境軍營的季暮,之後便據說,收到信的鎮北侯如同村頭鐵匠,一朝兒子金榜題名,逢人便要得意洋洋道:「哎呀,你怎麼知道我丫頭考核考了個甲等啊!」
自從藏書閣那一日後,梁齊因與季時傿再也沒有說過話,他們心照不宣地重新回歸了陌生人的狀態,頗有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覺。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又是一年清明,沈先生下山去祭奠亡母了,學子們也各自回了家。
季時傿在這之前就收到了季暮的來信,他此時遠在邊關,隨信一起送到她手中的還有許多奶干,燻肉……父女二人都是不善言語的性子,季暮寄回來這麼多東西,已經充分表達了他夾著無奈的歉意。
季時傿早就習慣這樣的日子,因此她自己去給母親掃了墓,又進宮陪太后吃了頓飯。
戚相野跟著父兄回了并州老家祭祖,裴家規矩森嚴,庶子在家裡更是舉步維艱,季時傿不好去擾他,於是只好自己一個人拎著風箏,去了京郊。
到了三月,天氣不溫不涼,京郊有一片草地,湖邊種著數棵柳樹,春風拂面時柳絮飄揚而過,或停在發間,或落在肩頭,捎來春的訊息。
季時傿提著風箏從湖邊跑過,她的風箏是季暮親手做的,上面畫著一隻憨態可掬的狐狸,灰色的皮毛,白色的腳掌,好似烏雲蓋雪,飛到天上時,真像一隻狐狸在御風而行了。
只是她一個人到底有些無聊,季時傿放了一會兒風箏,將線放長又拉回,樂此不疲,過了片刻便覺得索然無味,於是將風箏的線綁在柳樹上,自己脫了鞋襪跑到湖邊玩水。
春日時湖水微涼,腳剛踏進去便冰得刺骨。季時傿將褲腿捲起來,彎著腰,手裡提著樹枝做成的叉子,叉魚時一叉一個準。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季時傿玩得衣服都沾了水,她將自己的戰利品一個個抱上岸,等終於忙完一切準備回城時,一抬頭才猛地發現,風箏不見了。
季時傿扔下樹杈,慌亂地向系風箏的柳樹跑去,卻見線還綁在樹樁上,只是另一頭的風箏不翼而飛,半截剩下的風箏線纏在樹枝上隨風拂動,斷口是被粗糙樹枝割裂的痕跡。
季時傿抬起頭,果然看見遠處天空中越跑越遠的一個狐狸影子。
那是父親親手做給自己的。
季時傿心裡一緊,看到風箏的一瞬間便跑出去,鞋襪都忘了穿上,沾濕的褲腿也未來得及放下。
湖邊的青草雖抽了芽,只是還未來得及生長,淺淺地沒過腳踝,有些扎人。季時傿追著斷線的風箏越跑越遠,她一直抬頭看著天,不知不覺地就跑出了自己熟悉的地段,等回過神時,已經發覺不出自己跑到哪裡去了。
她朝著風箏落下的方向爬上坡,再抬頭時,忽然與坡下站著的人打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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