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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4:32 作者: 病小靈
此刻的她分不出精力去怨恨執意要害她失業,想徹底整垮她的吳捧月,也抽不出心神去想,傅妄對自己報復後興許會洋洋得意的神情。
淡淡的哀愁縈繞著她的周身,她連去埋怨他人的精力都沒有。
丟掉一份幹了五年的工作,這其中可料想的後果足以榨乾她的所有精神力,讓她沒有餘力去思索別的。
滿腦子全是「我不在這裡工作,下一份工作要幹什麼,要不要去工廠打工,或者換一家新的酒店,幾年沒找工作了這些地方不會也要本科學歷了吧,他們會招我嗎?新的工作一個月的工資還能有五千五嗎,不知道試用期又要干多久,公司會給買社保嗎?房子又要重新租了,還能找到這麼便宜的房租嗎?」諸如此類極度焦慮又極度現實的想法不間斷地在腦海里滾動。
江聆緩緩地後仰倒在椅背上,深深閉上雙眼,手蓋著眼皮,濃重的失落與空寂籠罩她。
慘白的燈管飄在上空微幅搖顫。
她閉上眼睛,還是逃不過被刺目的光亮晃得心中焦躁不安。
沒一陣。
鍵盤邊的手機響了。
平日裡會秒接電話的江聆此刻卻任由它響了將近一分鐘,才緩慢地摸起手機。
她睜開眼睛一看。
九點一刻,付楚媚的電話。
原來早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怪不得工作間裡不知何時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江聆按了接通後,像突然開了竅似的,啪的一下起身關掉電腦,收拾東西,直接回家。
付楚媚關切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合著她的高跟鞋從走廊一路踩出的輕快脆響,「徐經理說你要離職了,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離職,你都沒跟我說一聲。」
看來消息已經傳到她那裡了,八成是徐經理為了更好的交接工作,特意提前告訴她的。
江聆手扶額:「我明天上班跟你細說吧,現在剛值完夜班,有點累了,我想安靜一會兒。」
付楚媚能從她的聲音里聽出倦意,「…好吧,那明天見面再說。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千萬別憋著啊,跟我說,我可以找吳先生幫你的。」
吳先生,吳斐回。
這個忙,他恐怕不會幫,因為是他親妹妹想讓她丟了這份工作。
不過,幫她再找一個新工作,對他而言或許很輕鬆。
想到上次與吳斐回分別,他遞名片時對她說的那句「總會有用的。」
應該不會就是指眼前這件事吧。
江聆苦澀地笑。
為她這件蠅頭小事主動聯繫吳斐回,懇求他為自己這個才見過一次面的普通人找新工作,她還沒恬不知恥到這程度,拽著線頭攀關係。
————
離職當天的傍晚,下起了瓢潑大雨,天空灰暗陰沉。
江聆做好最後的交接工作,背著垮包,兩手圈著一大袋雜物,兀自往酒店大門走去。
彼時,是酒店的工作時間,其他職員都在自己的崗位上有條不紊,按部就班的工作,包括付楚媚和陳聞森也一樣,沒有人特意抽出時間來送她。
江聆本來就是酒店裡無足輕重的普通員工,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獨自離開才是理所應當。
三天前,她還沉陷在失落不甘里難以自拔,真到要走的時候,竟然也有些輕鬆,像終於卸下了一個死抗好幾年的重擔。
慢步走出一層樓梯間,密集雨點有力地砸在地面的聲響穿過一個長廊的落地玻璃傳進室內。
江聆把懷裡的牛皮袋圈緊了些微,冷著素臉,看著眼前走到很近的男人,平聲說:
「還有事嗎?朱經理,我現在已經離職,不是酒店的員工了。」
朱經理比她稍微高一丟丟,人寬體胖,穿一身黑色的西服樣式的酒店制服,站在已經換下高跟鞋的江聆面前,隱隱地還是有股壓迫力。
做為活動部經理的他,從前就經常越部門來找江聆的茬,不是摸了下她的手,就是摟一下她的肩膀。
好色,嚴苛,勢利眼,江聆對他的印象差到極點。
因為朱經理是她的上級,她才一直隱忍不發。既然今天鐐銬解了,她也沒必要再擺什麼好臉色。
朱經理上上下下打量她。
沒了酒店的挽發和酒店制服的壓制,江聆穿一襲素白的連衣裙,烏髮披散,雪膚玉貌更加吸引人。
「剛好我也這會兒下班,送你回家怎麼樣?」他說。
江聆:「……」
朱經理:「你看你這工作也幹了五年了,總要找下家吧,現在五星酒店招聘跟以前可不一樣,人還要學歷,你就不操心你下一份工作?」
「港城,星耀酒店,我在那邊有朋友,你要是還想幹這行,我可以幫你引薦一下,」
說起來,朱經理三十五歲不到,在酒店工作僅僅七年就能坐上滿月酒店的經理位子。
月領剛剛過萬的工資,卻開得起保時捷,說不定,他確實比其他幾位經理有些人脈關係。
江聆半信半疑,眼神在他臃腫的面龐上飄蕩。
朱經理:「沒事,就送你回家,你要不放心,送到地鐵站口也行。到車上,我跟你好好聊聊新工作的事兒,有我引薦,你面試,試用期都不需要。 」
他的車就停在酒店前庭外的路道上。而酒店距離七號地鐵站開車也就五分鐘左右,走的還是主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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