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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3:03:33 作者: 嵩安
至於白母和舅舅。
一個人看白天,一個人看晚上,兩天一個單位輪換著來。
可前幾天,舅舅有事,白天晚上都是白母在看,這樣已經連著快一個周了。
舅舅就中間的晚上替了兩三次。
白母覺得自己有點熬不住了。
晚上舅舅過去,白母站在走廊的樓梯,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和快要掉到地上的眼袋,忍不住和舅舅抱怨。
「媽也真是的,每次我一提跟你換換,她就不樂意。晚上我看她睡著了,爸也睡著了,反正也不打點滴了,不需要人看著,我就靠著病床睡了。」
說到這兒,白母愈發不解,「可這小老太太可怪得很,我每次睡著沒多會兒,不能讓她發現,每次發現了。她都得起來去廁所故意拿那個洗手盆接水沖廁所,沖完了還特意放的『哐哐』響,我不醒,那個聲音就一直響,我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停。」
「爸也是,他也不管管媽。幸虧病房裡就咱們一家,要人多了,保不齊就鬧矛盾呢。」
「唉。」白母每次想到這裡就心塞。
舅舅卻「哈哈」一笑,有些得意道:「我可不是,我每次晚上睡著了,媽還過來給我蓋被呢。」
白母更心塞了。
她擺了擺手,看了眼快要十點的手錶。
「哥,我先走了,小語這個點就快回家。」
舅舅滿口答應,「行,路上小心點。」
「那個,你跟媽說說,下個周我真有事,你看你能不能替替我。」
舅舅也不推辭,很爽快道:「沒事,本來下個周我就休假,你忙你的。」
白母這才急忙往醫院外走去。
*
榕城一中校門口。
「你爸媽不和好了麼?你怎麼最近還是心事重重的。」陳言趕著自行車,和白語不緊不慢的走在馬路上。
白語皺著眉愁道:「和好是和好了,可是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怕他們背著你離婚了?」陳言直白的捅著白語的心窩。
白語翻了個白眼。
陳言續道:「可是你都保送了,按道理來說他們也不需要顧慮你的心情了,要是離婚早就告訴你了。沒告訴你,就是沒離,你不要杞人憂天了。」
這個道理白語自然懂,可是……
「但是……你不知道以前他倆吵架,要麼吵的天崩地裂,要麼冷戰到海枯石爛,每次都得我從中斡旋,要不然誰也不肯低頭。」
白語的語氣里充滿了不可思議和難以相信。
「可是這次,他倆竟然就這麼和好了?感覺一點中間過度都沒有,總覺得他們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陳言聽完,只覺得窒息得要命,趕緊一隻手摸著人中,誇張道,「語哥,我真是服了你,以前是什麼情況,現在是什麼情況。」
「實話實說,我不怕得罪你哈。本來你爸媽在你高中,還是高三的時候吵架,我就有點意見了。」
「現在和好,我覺得再正常不過了。你想想,以前你高一高二或者高中以前,有的是時間給他們調節。可這是高三啊大哥,我看叔叔阿姨還是有點清醒的,因為在乎你,不想影響你,所以私下商量著和好了。」
「這很簡單嘛。」
陳言總結道。
很簡單麼?白語沉思。
陳言這時停下腳步,坐在自行車上圍著沉思的白語轉了幾個圈,而後停在了並不看他一眼的白語面前。
衝著她揚了揚頭,「上車,回家!」
深夜的馬路上,零星幾輛車,路邊的路燈閃閃爍爍,顯得整個道路既明亮又冷清。
白語坐在陳言的自行車后座上,看著不停後移的街景,輕輕晃動著雙腿,微微昂著頭看著天空上並不算繁多的星星。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拂過白語的面龐,也慢慢疏解著她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鬱。
所有經歷過的痛苦並不是一句簡單的「沒事了」,就能輕輕鬆鬆揭過的。
曾經受過的傷,都會一次次在心中疊加,直至最後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
成為人一生的印記。
到時候,碰不得,摸不得,回憶不得,所有與之相關的記憶都會變成深灰色的疤,沉寂心底。
心有瑕疵,人便不會再擁有純粹的陽光。
陳言和白語一起長大,他知道她所有心底的傷痕,也知道那些傷痕都帶給了她什麼。
因為父母時常吵架,她很難有足夠的安全感,座位喜歡靠里,如果能靠著牆邊,就再好不過。
因為白母的壞脾氣,和經常沒有原有的發火,白語從小就習慣察言觀色。任何一個人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能被她敏感的捕捉,除了對於愛情過於遲鈍,其他的任何向下的情感波動,都會讓她變得緊張跟不安。
如果說一個小團體的氣氛變僵,白語一定會最先察覺,並且盡力活躍氣氛,然後在氣氛活躍之後,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樣默不作聲地呆在一旁。
這也是為什麼,白語從小到大,固定的好朋友只有他們幾個。她為人雖然看似開朗樂觀,卻並不熱衷於開闊自己的交際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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