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眾叛親離

    次日一早，護士進門送藥，看到蘇婉這幅樣子心裡嘆息，抑鬱症患者經常患得患失，昨晚她還要振作，不顧身體要工作，這會兒又……

    「您休息一會兒，先把藥吃了好嗎？」

    蘇婉面前多了一杯水，還有幾粒藥。

    她接過藥吃下，連水都沒喝，口中都是苦澀的味道，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再苦，能苦的過她的人生？

    護士想勸兩句，但是最後止住了，似乎想到了更重要的事，猶豫了幾次，將要出門之前，到底沒忍住：「外面好像來了一個訪客。」

    「我都說了誰也不見！」

    蘇婉情緒糟糕，語氣沒控制好，顯得又快又沖。

    護士鬧了個大紅臉，念在她身體不好，又先後受到打擊，人沒瘋也沒傻就算好事了。倒是理解她的火氣，儘量耐心的解釋，「我本來也是這麼說的，但是那位夫人非要進來，還說有事和您說。」

    蘇婉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口吻不好，訕訕地道歉。

    護士憨厚一笑，「沒關係，我知道您心情不好，不過這位客人您也認識。」

    「是誰？」

    「您婆婆。」

    蘇婉的呼吸滯了滯，她婆婆來了？

    到底該不該見面……

    沉默了半分鐘，蘇婉終於有了抉擇。

    「你就說我睡著了。」

    這個理由，足以逼退到訪者，對方等一會兒沒什麼，如果左等右等見不到人，說不定會反應過來自己吃了閉門羹。

    蘇婉並不想見婆婆。

    哦，不對，是她「前婆婆」。她和陸修晏離婚了。

    護士看到她很堅決，明知道秦淑身份特殊，可為了病人著想，只好硬著頭皮去趕人。

    終於耳根清淨了，蘇婉不由得輕舒出一口氣。

    可是她這口氣還沒喘勻呢，護士又急匆匆的返回來了，手忙腳亂的堵住門門，臉色微紅的道：「秦夫人，病人已經休息了，您還是改天再來探望吧。」

    「為什麼改天？難道醫院有明確的規定，白天不得探視嗎？」

    果然是秦淑。

    她毫不退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您別誤會，我只是擔心……擔心病人的情緒會激動。」

    「你只管好你分內的事，其他的不用多管！」

    秦淑行事火爆，能忍著這麼久不發作，實屬難得。

    一再的被護士阻撓，她的耐心已經用盡。

    護士擋在門口，有些進退不得。

    「讓她進來吧。」

    病房裡的人，忽然淡淡的說了一句。

    護士霍然轉頭，發現蘇婉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起來了，臉色雖然慘白，但眼神很堅定，分明是做好了準備。

    她心裡嘆口氣，但還是欠身讓出了位置。

    秦淑這麼急切的要見人，應該不是來吵架的吧？

    不過護士借著倒水的機會接近了蘇婉，在她耳邊小聲說：「您要是有什麼麻煩，記得按床邊的鈴就行。」

    蘇婉感激的笑笑，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收斂了笑意。

    秦淑已走過來。

    她似乎很偏愛香奈兒，看款式似乎是最新的套裝。

    蘇婉不太認識這些奢侈品，基本傭人安排什麼，她就穿什麼，頂多看一下價格，然後咂舌。她和這個家，始終格格不入，人家奢侈是基本生活，在她看來這些錢都能給蘇氏添一條生產線，或者進一台精密的機器。

    誰讓她出生在一個衰落的家庭，頂著豪門的外殼，內里早成了空殼！

    她的眼界只能這麼低。

    「小婉，對不起，我知道消息晚了。」

    出乎蘇婉的意料，秦淑竟然和她道歉。

    她驚訝的抬頭，對面站到了病床前。

    「我看到了新聞，才知道你流產的事情。」秦淑繼續說道，她的表情十分嚴肅。

    蘇婉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情緒驟然緊繃，該來的終究要來，她能感覺到秦淑的火藥味。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淑的臉色增添了冷意，「我知道你們這段婚姻過的不容易，修晏糊塗，放蕩不羈，我管不了，你耐不住寂寞再找，我雖然不贊成，但是我也不想多事的阻止，你知道我最氣的點是什麼嗎？」

    「……媽，我和季勛真的沒事。」蘇婉用力揪緊了白色的床單，指節微微泛白。

    「你們有事沒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最受不了的是你竟然聯和季勛對付修晏！你們再怎麼鬧，我都不會怨你，因為修晏之前對不起你，可是你怎麼能……」

    秦淑的聲音又快又急，說到一半驀地頓住，眼神滿滿的失望。

    「你給修晏換幾頂帽子我不管，你們最多算互相綠，一報還一報，他不認也得認！你怎麼能將機密文件泄露給季勛！」

    「媽，我沒有……」

    「你別喊我媽，我對你太失望了！」秦淑色厲內荏的說道。

    蘇婉腦子忽然大片的空白。

    她知道秦淑不知從誰那裡聽說了這件事，所以才會誤會她，可是她沒辦法自證清白。

    頹然地靠在病床上，她咬緊了牙關。

    「你知道嗎？我一開始認為你不是個為了錢不擇手段的人，哪怕顧暖在我耳根子亂嗡嗡，我統統以為她在嫉妒你，故意抹黑你，因為除了蘇氏，你從沒有要求過陸家什麼。我甚至和祈風商議，等你生完後接你過去，修晏看在我的份上，多少會過去看上幾眼，你們有了孩子的牽絆，一來二去的，會慢慢產生感情，他不會將心思都放在小帆身上，可是你呢……你生生地斷送了這一切！」

    秦淑第一次對這個兒媳婦推心置腹。

    不過看起來，似乎也是最後一次了。

    她看著病床上毫無表情的蘇婉，有些嘲笑自己白跑了一趟，對方壓根不在乎。

    「你們夫妻兩個，真太讓我失望了。」

    門即將合上，她近乎嘆息的低語了一句。

    蘇婉驀地抬眸，想要說什麼，結果只看到秦淑挺直的背影。

    臉上頓時多了兩行清晰的淚痕。

    剛才她一直忍著，此刻終於忍不住，哽咽著自言自語，「媽，對不起。」

    是她太傻了，以至於落入了別人的圈套，卻不知道究竟是誰在對付自己！

    秦淑那麼要強的個性，寧肯和陸老爺子魚死網破，也不會像她這麼窩囊，一定對她失望透頂……

    門外的秦淑聽到房內的抽泣聲，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秦夫人，需要給您叫電梯嗎？」她聽到護士的聲音，立即快速的擦擦眼角，恢復成一貫的冷傲。

    留下一句「不用了」，她自己直奔電梯。

    上了車，她立即拿出化妝包補妝。

    「夫人，您接下來準備去哪兒？小帆少爺馬上要手術，他昨天過來的時候，您答應過他會陪著他玩兒……」司機想說什麼，結果發現她臉色不對，馬上止住了話茬。

    「顧暖那個小蹄子，打量我不知道她的心計？她昨晚帶著孩子找到我，說是孩子想奶奶，我看是她故意和我說這件事！哼，先不去，等小帆手術那天再過去，他們母子可是對馮慧那個女人溜須拍馬的，他們的話怎麼可能當真！」

    秦淑的眼神閃過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