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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這邊僅剩的幾個工作人員，雜亂地散了一地的道具，心往下沉。

    「你們劇組……已經撤了？」

    「都撤了，棚拍結束，出外景了，劇組大部隊都去了塢城。堯神……也已經走了。」

    顏憶站在原地，秋風瑟瑟吹來，她輕輕打了個寒顫。

    諾諾不敢出聲，陪著她回了《神夢令》片場，遠遠地，顏憶望見，俞楊竟然已經回來了。

    他好似有所察覺，驟然抬眸，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

    下一秒，顏憶冷漠地避開了視線。

    劇組氣氛詭異，顏憶卻神色自若，進組便開始換戲服化妝，打算進入拍攝。

    沒人敢多問一句。

    一整個下午，劇組所有人都緊繃極了，直到下午放飯時間，才稍稍放鬆。

    顏憶照舊沒什麼胃口，她在洗手池洗手時，遇到了俞楊。

    他已經徹底懶得偽裝，他一向陽光帶笑的臉，這樣陰沉沉時，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戾不適。

    「開心麼？」他擺弄了下手中的手機，「你護著他，他可未必護著你。任你被人在網上踩到底，也不見他出來說一句，顏憶，這就是你千方百計要護著的人？」

    顏憶平靜地將手上的水漬擦乾，淡笑：「你只會這一招？挑撥離間，搬弄是非。換個把戲吧俞楊。」

    她轉身，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離開。

    俞楊跟在她身後，神色滿是陰霾。

    兩人一前一後出來，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吵鬧聲。

    顏憶眉心一蹙，兩人轉過彎，外面的情景出現在眼帘。

    「俞楊！俞楊你這個不孝子！你這個弒父的畜生啊！當年差點殺了我，從監獄裡出來了也不來看你快要死掉的老父親，你不孝啊！」

    這話信息量巨大，霎時引起一片譁然，劇組無數人不約而同舉起了手機。

    俞楊臉色遽變。

    他雙手緊握成拳，整個人都成了一張繃緊的弓，雙目赤紅，死死盯著來人。

    那人頭髮花白，瘦到風吹就能折斷一般，佝僂著身子，臉上一道長長的疤痕，橫貫整張臉。

    他看到俞楊，猛地撲上來，滿臉淚痕：「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不要再報復謝璟堯了！」

    一陣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顏憶只覺心神一震，她即將要觸摸到當年真相了。

    俞父繼續道：「你和謝璟堯從小一起長大，就因為他被親生父親認回豪門，就心生妒意。你恨我也就算了，你小時候我是對你不好，你失手用刀捅了我，你卻不該要謝璟堯幫你頂罪！」

    那天，謝璟堯去舊街區，找了俞楊。

    恰巧遇到他和俞父在爭執。

    俞父酗酒家暴成性，兩人矛盾已久。那天不知發生了什麼，俞楊整個人魔怔了，拿了把刀直接捅進了俞父的肚子裡。

    謝璟堯進門時，恰巧看到這一幕，他瞳孔緊縮：「俞楊！住手！」

    俞楊當時的目光已經瘋魔，他冰冷地看了一眼謝璟堯，耳邊聽著俞父痛苦的嘶嚎，咧嘴笑了。

    「你來的真是時候。」他兇猛地掙脫謝璟堯，再次砍向了俞父，又是血濺當場。

    謝璟堯聽到他陰惻惻的聲音：「謝璟堯，你還當我是兄弟嗎？你們謝家不是很厲害嗎？要麼，你幫我頂罪？你們謝家肯定能保住你！」

    他忽然將刀丟在地上，捂住臉哭了起來：「你幫幫我，謝璟堯，你幫幫我。我們不一樣，我們不一樣。」

    「你比我幸運那麼多，你幫我好不好？」

    他瘋了般捏住謝璟堯的手臂，兩眼赤紅，搖晃著，忽然又勾起一抹笑：「我會幫你照顧顏憶的，我會幫你照顧好她的。」

    謝璟堯漠然地聽著，終於忍不住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兩人廝打著闖出了屋門，外面有小孩看到，尖叫著跑遠了，有人報了警。

    下一秒，俞楊忽然頓住。

    他望著巷子口，趙寧驚恐的臉，內心瘋狂涌動著一股惡毒的快意。

    下一秒，他用力將自己的腿彎折過去，一聲嘶嚎：「我的腿！」

    謝璟堯詫異地住了手，看到他一條腿不自然地垂著：「你做什麼？！」

    俞楊望著他，詭異地笑了。

    他的腿斷了。

    而謝璟堯，終究沒有答應他荒唐的請求。

    後來，一切塵埃落定。

    俞楊被判刑。

    謝璟堯去見了他最後一面。

    相顧無言。

    他面無表情地聽著俞楊痛哭、懺悔，直到他懇求。

    「不要告訴顏憶。」

    「不要告訴她，我這麼的骯髒、不堪。」

    「兄弟求你的最後一件事。」

    謝璟堯靜靜地看著他。

    半晌，他輕聲：「好。」

    他轉身離開，沒有看到俞楊在他背後，緩緩勾起的快意的笑。

    所有人都震驚了。

    事情的真相是如此的不堪，讓人心神遽震。

    俞父還在泣聲控訴。

    「我知道，你當年接近顏憶就是為了報復謝璟堯，可沒想到，出獄後你還是執迷不悟，繼續接近她！你的生活里，難道只剩下扭曲的仇恨和妒忌了嗎？」

    一片混亂的現場裡，顏憶卻有些走神。

    她想謝璟堯了。

    在他回到謝家之前的十三年裡，俞楊一定是他很重要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