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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0:43:21 作者: 聞燈
    很快便在地上積聚成一潭。觸目驚心。

    可他卻不在乎,如同一匹孤狼,一雙眸子泛著惡狠狠的綠光。

    幾乎在下一秒,便要飛身暴起,將謝彥林狠狠撕碎。

    謝彥林被他兇狠的眼神鎮住,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謝璟堯肆意地笑著,隨手撿了半塊碎掉的硯台。

    他單手撐地,緩緩站起來,一雙眸子染了血,一步步緩緩向謝彥林逼近。

    「逆子!逆子!」謝彥林震怒,被他逼至角落,幾乎有了一絲驚恐,「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謝璟堯死死盯著他,唇角笑意森冷,「謝彥林,讓你也嘗嘗,流血的滋味。」

    他臉上帶著惡意的笑,高高地舉起了手。

    在即將砸下去的一瞬間,聞訊而來的謝彥青和顏憶猛地撲了過來。

    「謝璟堯!」

    謝彥青抬手奪過他手中的碎石,顏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她看到謝璟堯渾身的血,嚇得整個人都在發抖:「謝璟堯,謝璟堯你怎麼樣!」

    少女柔軟而乾淨的身體,像一朵雲,這樣擁著他。

    將他半是陷入泥沼里的雙腳□□,包裹住。

    謝璟堯已經赤紅的雙目漸漸變得茫然起來,片刻,他才緩緩垂眸,看著顏憶。

    「你哭什麼?」

    他張口時,聲音已經徹底嘶啞。

    顏憶哭著求他:「你就服個軟好不好?你不要這樣,我好怕。」

    少年神色落拓,眉梢漸漸漫上譏誚。

    他扯著嘴角:「老子天生就沒有那根軟骨頭。」

    小少女哭得更慘了。

    謝璟堯看著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臉上漸漸漫出桀驁而肆意的笑,他想去為她擦淚。

    抬起手來,卻停駐在半空中。

    他一身狼狽,滿是髒污,手上全都是灰塵與血污。

    可她柔軟乾淨,潔白澄澈。

    他的手,會弄髒她。

    他死死盯著她。

    心裡念頭瘋狂叫囂著。

    弄髒她,弄髒她。

    讓她和你一起,墮入深淵。

    然而最終,謝璟堯的手垂下去。

    她還是做她的天使。

    讓他一個人留在地獄就好。

    這件事沒過多久,李妙就積鬱成疾,快要不行了。

    謝璟堯沉默地陪著她度過了生命中最後的日子。

    謝彥林卻不讓他以李妙的兒子名義為她送葬。

    那個夏天,少年本來就清瘦的身體,已經單薄到幾乎一陣風便能吹走了。

    謝璟堯日益沉默、陰鬱。

    看人的眼神變得陰惻惻的,令人不適。

    那些嘲笑他的人,被他一遍一遍堵在暗巷裡,不要命般揍的他們滿地求饒。

    後來沒人再敢提這回事了。

    而李妙,隨著她生命的消逝,也再無人提及。

    只有偶爾的夜晚,顏憶見到謝璟堯獨自坐在露台上,斟一杯酒,望著夜空,眼神空茫,寂靜而寥落時。

    她便知道,他又在想念他已逝的母親。

    那是一副即便現在想起,也能讓她心臟一陣陣抽疼的情景。

    顏憶眨了眨眼,遮住眼底泛起的熱意,輕聲問:「你這樣說,把我和小叔置於何地?我們不珍惜你麼?謝璟堯,我腰上的紋身都要跳起來罵你忘恩負義。」

    謝璟堯靜靜地抽著煙。

    月光透過狹窄的窗子漫進來,為他的睫毛鍍上一層冷冽的光。

    顏憶轉身,認真道:「我當然在意你。你對我來說,和我媽媽、哥哥,還有小叔,沒有區別,都是我的親人。我怎麼會不在意你呢?」

    「顏憶。」謝璟堯忽然開口打斷她,他狹長的眼尾似是帶了點點笑意,「我要的不是這種在意。」

    「你……」顏憶心口有慌亂開始盤旋,「我不懂。」

    「我表現的這麼不明顯麼?」謝璟堯側身,抬起手,用手背溫柔地摩挲她的側臉,聲音愉悅,卻又惡劣,「別裝傻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顏憶嘴唇微張,想要說什麼,他的指尖卻輕輕一抵,按在她唇珠上。

    顏憶啞然。

    旋即,男人傾身而來,炙熱的氣息打在她耳畔,一下又一下,低聲喃喃。

    「親人?你會和你的親人結婚?你們會擁抱、接吻、上·床,做遍天下所有親密的事嗎?」

    他指尖纏繞著顏憶的一綹頭髮,輕輕一拉:「顏憶,你真的不懂嗎?」

    顏憶的心臟遽然一跳。

    繼而,瘋狂而猛烈的心跳聲在耳邊鼓鼓響起,令她血液直衝面頰,腦中一片空茫。

    觸覺嗅覺聽覺在這一霎那無限放大。

    她嗅到謝璟堯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感受到他皮膚的溫度,聽到他綿長的呼吸。

    和他灼熱的視線。

    一切的一切,將她包裹。

    她像是被獵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獵物,被他用一根根細線纏繞成繭。

    顏憶幾乎無法呼吸了。

    有什麼深藏的東西即將要破土而出了。

    這陌生的感覺令她惶恐。

    謝璟堯卻在此時傾身靠近她,低聲喃喃有如蠱惑:「顏憶,你知道的,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顏憶猛地偏過頭,她覺得缺氧,整個人胸口憋悶,「謝璟堯,我說了我不知道!」

    男人的動作頓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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