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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5:16:53 作者: 尤絡
    門打開,一路的磕磕碰碰,衣服擺出幅油畫,同主人一般, 撞出濃烈重彩, 纏得難捨難分。

    臥室沒開燈,黑漆漆一片,沉黯的光從未拉緊的窗簾透進來。卡扣聲清脆連貫,程則逾抽了皮帶, 隨手丟在地板上, 砸出一聲悶響,他俯身親下來時, 用力按住了她的脖頸, 簡單粗暴地問了兩個字——

    做嗎。

    然後沒給莊霧任何回答的空隙, 吻得又深又急,驟雨般的將她澆濕。

    莊霧渾身泛紅, 摸到冰涼的方盒,抵上他的鎖骨。氧氣耗盡,程則逾停下來,撐在上方重重起伏,手指將她的額發輕輕往後攏,像一隻闖進她後花園的野獸,捕食在即,先分出一些送花的耐心。

    莊霧呼吸不穩,視線里只有冷白喉結和寬闊的肩,她聲音還在抖,不知是剛才哭的,還是後來被親得。

    「我看到你拿了,在超市。」

    黑暗中,程則逾答非所問:「慶祝老太太出院,有備無患。」

    「這是你找了卻沒用的藉口?」

    「用沒用,不都被你藏在枕頭下了?」

    這種時刻,還有心思計較誰饞心重,大概此間惟此一對。但不重要,在這張床上,心拉著心下墜,只會在岩漿里融解,重鑄成密不可分的磁鐵。

    說完,他再度弓身,撈了個枕頭,塞在她腰下,貼上來咬在她耳尖,發號施令:「支著點。」

    沒人知道,在這個不尋常的夜,程則逾經歷了怎樣的動盪,他的世界滿目蒼夷,風暴過盡,夜空如洗,他不必躲藏,在她眼裡淋過一場雨,終於重見天光。

    什麼都管不了,什麼都收不住。

    他坍塌得所剩無幾,又在她身上瘋狂而貪婪地重建。他們相愛。他們哭泣。他的愛被她准許,所有的侵占都合情合理。

    遍地生花,他剛又落下一朵,開在雪山之上,在迷/情的嗚咽聲中,他握住她的腰,輸送著濃烈到卑鄙的愛,要她不能動,又渴望她貼近他的心,寸寸撫過,最後還要偽善地說上一句。

    「莊音音,不要哭了。」

    她哭得那樣美妙,會叫他以為,他和她的眼淚同類可比,他沒說不值得,只說不想讓她傷神費力。他又不慘,愛而不得的人千千萬,他的烏托邦免去了他的苦難。

    「不要為我哭。」他親吻她眼尾的潮/紅,說沒人會捨得。

    回應呢?

    在他落地停歇之前就得到了。

    他的山谷溫柔地響著回音:「只是想把一顆星星擦亮。」

    ……

    床單濕透了,程則逾抱起她,光腳踩在地板上,浴室的蒸氣無孔不入,莊霧滑進溫泉般的浴缸里,水面上是瑩白的肩,眼皮更脹了。程則逾隨便沖了幾下,走過來,蹲在浴缸邊,伸手幫她紮起濕漉漉的發,毫無阻礙地親吻她的耳廓,得逞還要裝嘆氣:「摘了朵小花,以後只能費心照料了,不惹她哭,不讓她疼——」

    莊霧不客氣,朝他肩膀咬上去,在不大的吸氣聲中,報復性地磨出牙印,說:「那換你。」疼也要疼到一起。

    累到這種程度,莊霧沒經歷過。

    只記得在他或快或慢的節奏里,淚腺和聲帶成了易耗品,以至於再度睜開眼時,下意識擔心視覺模糊,但好在沒有,眼皮殘餘著低溫,像是化了一塊冰,她鬆了口氣,伸手一摸,身旁的位置也是冰的。

    莊霧走出臥室時,萬物俱寂,整個公寓唯有廚房亮了燈。

    空間小的好處,想找人幾乎一目了然。

    程則逾就靠在那扇小窗邊,風暴平息了,他高大而安靜,身上掛著來時的內搭長袖,薄薄一層,勾出漂亮的背闊肌,衣領往上,後脖頸的位置,還有她方才抓出來的紅痕。

    莊霧臉不自覺發燙,從未有過的害羞也跟著來了,她想了會兒,徑直走到客廳,在小抽屜里翻找,最後拿出一包東西,走到他身邊。

    程則逾聽到動靜回頭,先問了句廢話:「醒了?」

    莊霧點了點頭,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程則逾垂眸看了眼,三秒後,斜靠著身子,緩緩挑起眉,好笑道:「貼心啊,連事後煙都備好了?」

    那是一包女士煙,酒紅色的外殼,莊霧略過他的不正經,解釋道:「雎靜留下的,你可能需要。」

    「這樣啊。」程則逾接下,好整以暇地逗她:「打火機呢?」

    聞言,莊霧打開頂櫃,直接拿出了廚房用的噴□□,一臉平靜地問他:「這個行嗎?」

    她話說完,還試圖按下閥門,冷門工具存放太久,她想知道還能不能用。程則逾嚇得不輕,伸手搶過來,丟回它該呆的地方,說不抽了,接著給她遞了杯水,又問她有沒有不舒服。

    「還好。」水是兌好的溫水,莊霧一口氣喝了小半杯,喝完嗓子好多了。

    細細感受,除了腰和腿有點酸,好像沒什麼不舒服,程則逾其實已經很有耐心了,她在他的手指下舒展,親吻和好話不間斷,中途的時候,他還停下怕她脫水,給她餵水喝,她完全是被服務的那一個。

    程則逾「哦」了聲,意味深長地笑:「那就是挺舒服,我再接再厲?」

    莊霧被水嗆了下,緩過來後,問他深更半夜在看什麼,程則逾直接摟住她腰,輕鬆將人圈在身前,給她指了指窗外。

    從廚房小窗望出去,空蕩蕩的街道上,垃圾車發出機械的運作聲,正挨個收集城市昨日的邊角廢料,莊霧抽空想,原來已經凌晨二點半了,那麼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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