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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5:16:53 作者: 尤絡
    莊霧站著沒動,丁芯儀繞過來,直接挽住她胳膊,把人帶到客廳沙發上,繼續說:「你房間一直有人打掃,一會讓阿姨給你換新床單被罩。晚上的飯局你不想去就算了,我跟你爸爸去見,回絕人家也是要懂禮數的,你說對吧。」

    莊霧有點抗拒親近,掙開她的手:「我的事以後就不勞你操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高興的事誰還敢做。」丁芯儀笑得很溫婉,「都是一家人,你爸爸眼下正在氣頭上,你就好好呆在這兒,你要是現在一走啊,他還不知道怎麼對我發脾氣呢。聽阿姨的話,反正是周末,你就呆一天。」

    猶豫半晌,莊霧不冷不淡地嗯了聲。

    剛才看莊兆昌捂胸口的樣子,說不定真有可能犯病,到時候事情更麻煩。

    見她終於應下,丁芯儀鬆了口氣,喊阿姨切水果,然後拿了點飯菜上樓,讓莊霧自便。

    家裡的阿姨沒換過,還是很久以前的老人,莊霧跟她聊了一會兒,聽到說她最近很容易肩膀疼腿疼,莊霧立馬說下次拿藥貼過來,專門找專家開的,很管用,她們工作室常年備著。阿姨推拒不掉,笑著誇她體貼。

    換好床單被罩,莊霧一下午都呆在房間。

    丁芯儀這點沒騙她,她的房間確實很乾淨,沒落灰,看得出來經常有人打掃,東西擺放卻沒怎麼動,一些書、相冊和舊衣服都在。

    翻開舊相冊,沒有一張全家福,倒是有幾張她和施穗的母女合照。

    指尖覆上,莊霧很輕地笑了下。

    幾乎每張照片,施穗的臉上都被貼上了貼紙。幼稚的卡通圖案。那時候,她接受不了施穗出國,又不捨得拿這些象徵回憶的東西撒氣,就只能偷偷發泄,搞點幼稚小事。

    成年後,她才慢慢意識到,她不是氣施穗離婚,更不是氣她出國,而是氣她丟下自己。莊霧很愛施穗,有愛就會貪心,她也想從媽媽那裡得到完整的愛,在這個情感畸形的家裡。

    在義大利時,首次見過施穗的新家庭後,有段時間,莊霧經常做夢,夢到施穗像撫摸lvan那樣,貼著她的臉頰,柔聲說:「小可憐蟲,想不想吃媽媽做的烤麵包。」

    莊霧合上相冊,在書柜上面找了個紙箱,把舊物放進去,打算明天帶走,不想留它們在這裡。

    她是可憐蟲,她的東西不是。

    晚飯前,樓下果然有動靜。

    莊霧一直呆在房間裡,聽到莊兆昌聲音很高,在跟丁芯儀爭論,似乎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人聲漸弱,她才舒了口氣。

    阿姨做好晚飯,上來喊她,莊霧乾脆讓阿姨坐下來一起吃,清靜又自在。

    吃完飯,莊霧又幫忙洗碗,收拾乾淨後回房間,抽空回復了郵件,又找了紀錄片來看,等到困意漸漸上來,她放下手機去洗澡。

    進浴室前,莊兆昌和丁芯儀還沒回來。

    天氣熱,水溫沒調太高,莊霧洗久了,頭還是有點發暈。她大致擦乾身上,裹好浴巾,頭髮濕漉漉地披在肩頭。

    推開浴室門,她稍一轉頭,猛地僵在原地。

    她的床邊,剛換好的杏色床單上,坐著個陌生男人。男人聽到聲響,視線從手裡的書頁抬起,眼睛亮了下,饒有興致地打量開莊霧。

    巨大的震驚僅停留三秒,迅速轉變為驚嚇。莊霧用力抓緊胸前的浴巾,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她飛快轉身回浴室,整個人顫抖著。鎖上門後,手指緊緊抓著門把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像是要將這扇門釘死。

    隔著薄脆的門,她氣息不穩,顫抖著聲音問:「你是誰……」

    男人來到了門邊,語氣輕鬆地說:「莊霧,你別緊張啊,我是許——」

    「我不管你是誰。」莊霧打斷他,直接失控地吼出聲:「你走開!」

    「你這麼害怕幹嘛。」男人悠悠敲了兩下門,「我等你半天了,這是在你家,我能做什麼啊,你防備心也太重了,我是莊教授——」

    「滾出去!!」

    敲門聲一下下響,莊霧死死按住耳朵,看門把手動了下,手再次撲上去,驚慌失措地壓緊。

    神經高度緊張,她沒辦法思考,紅著眼睛回頭。

    剛脫下來的衣服在髒衣婁里,髒衣婁就在淋浴旁邊。

    莊霧吞咽了下,跑過去,狼狽地往身上套,好在是條長裙,幾乎被打得全濕,但衣服顏色深,看不到什麼。

    穿好後,浴巾落在還沒收拾的地磚上,莊霧抓起來,胡亂披在肩上,直接拉開門,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

    男人沒反應過來:「誒,你……」

    莊霧撞開他,往前跑,抓起桌上的手機。房門關著,她手指僵硬地按下門把手,門順利打開,門外站著剛聽到動靜上來的丁芯儀。

    她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小霧啊,你們發生什麼了?我不是讓他好好在房間——」

    沒等她說完,莊霧狠狠推開她,丁芯儀背撞上欄杆,當下扶住後腰哎呦起來。莊霧繼續往樓下跑,沒看到其他人在,她跌跌撞撞,一路跑出大門,路過庭院長勢繁茂的花草,熱風撲面而來,瞬間將全身的寒意點燃。

    時間很晚了,小區內沒什麼人散步。

    莊霧腳步開始發虛,呼吸急促地喘著氣,她精神高度緊繃,手依舊緊緊按在胸口。

    路燈低柔,路過其中一盞時,莊霧整個人撲過去,撐住黑色燈杆,乾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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