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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5:16:53 作者: 尤絡
    幾次三番下來, 如今也能淡然面對。

    「既然你會去相親,證明你有這個需求, 我也一樣。」程則逾隨口說道, 「不過呢, 這只是一個提議,你聽聽就好。」

    他說完, 把紙袋放在桌上,彎腰在藥堆里撥了兩下,找到一支活血化淤的藥膏,像上次那樣,很自然地朝她伸出手:「手。」

    他誤解了。

    莊霧不知處於何種心理,咽下「不是去相親,而是去找人。」這句話,默默把手交出去。

    程則逾捏著她的指節,垂眼看她手腕,靠近外側有半圈青紫,他微微皺起眉:「這次是怎麼傷的?」

    「不小心磕到了。」

    「下午打電話的時候?」

    「嗯。」

    程則逾擠出一點藥膏,大拇指覆上去,輕輕抹開,再反覆按揉打圈。

    客廳沒有人聲,靜止而空曠,門還開著,走廊的夏風時不時進來觀光。

    莊霧感到安全,在皮膚上的涼意,漸漸變得灼熱時,她抬睫看了眼程則逾。他眉眼輪廓深邃,重心在上半張臉,舒展時是漫不經心的懶。稍微蹙緊,就會顯得很兇,很不耐煩。

    「想問什麼?」他突然開口,明明沒在看她,輕柔動作也沒停。

    莊霧問:「為什麼是我?」

    程則逾指尖一停,依舊沒抬眼,只是輕描淡寫,又字字清晰地說:「一見鍾情,非你不可。」

    莊霧怔愣住,心重重一跳,被他捏住的指骨開始發麻。

    次次防備,又次次奏效,這人怎麼這麼好玩。

    程則逾忽地短促地笑了下:「這是你想聽到的理由嗎?」

    他向來鬼話連篇,莊霧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再次被騙,羞赧地想抽回手。

    程則逾擰著藥膏蓋子,掀起眼皮看她,懶洋洋地續上話:「如果每件事都能問為什麼,那我想問的多了去了。」

    莊霧轉著手腕,瞥他一眼:「不想回答,可以不說。」

    「看你順眼,不行嗎?」

    「……」莊霧有點無語,懶得跟他計較,抿抿唇沒說話。程則逾把藥膏丟回去,視線掃過桌面:「感冒生病了?」

    莊霧吸了下鼻子:「已經好了。」她突然想起什麼,刻意提高了點音量,強調道:「從忪陵谷回來那天感冒的。」

    程則逾挑眉:「怪我?」

    莊霧視線撇到一邊,板著張小臉:「我可沒說。」

    靜默片刻。

    「挺好。」程則逾似笑非笑地點頭,勾起裝襯衫的紙袋,掌心在她頭頂按了下,「好好記仇,下次找我討回來。」

    莊霧躲開他的手,表情冷淡地提醒他該走了。

    走到玄關,程則逾腳下一頓,朝置物櫃揚了揚下巴,說:「這個怎麼還留著?」

    莊霧看過去,那邊角落裡放了件衣服,是之前從談逸明那兒要回來的那件,因為太礙眼,隨手塞在角落了。她前段時間太忙,出門早回家遲,根本沒怎麼注意它,本身也是打算丟掉的,並不覺得可惜。

    她哦了聲:「太忙,垃圾沒時間處理。」

    程則逾順手拿起那件衣服,面不改色地回了下頭:「我代勞。」

    說完走出去,貼心地替她關上了門。

    莊霧:「……」

    程則逾走進電梯,就那麼站著,半天沒動。金屬滑軌慢慢閉合,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西裝外套,布料手感很好,只一眼就能看出它的特別,特別幸運的那種特別。他深吸一口氣,忽然有點想抽菸。

    電梯很快從十七層抵達一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比上去時要快。

    程則逾坐進車裡,隨手把衣服丟到副駕駛座上,吹了會冷氣。

    車子發動,一路開出莊霧的小區,忪陵的夏夜令人眩暈,途徑熱鬧的夜市,酒吧街,廣場公園,最後停在了一處施工地。

    不遠處,垃圾車在負重運作,各種建築廢料砸出重響,塵埃揚起,在路燈下密密麻麻。

    程則逾降下車窗,靜靜抽完一根煙。路過時,隨手把那件西服丟了進去,像當初在服務區,丟掉那杯咖啡一樣。

    只是這次,多餘的不再是咖啡。

    /

    六月底,忪陵在升溫。

    地鐵口到工作室,短短十分鐘,莊霧熱了一身的汗,吹到冷風才好受些。

    雎靜無精打采地走過來,給她放了杯冰咖啡,打了個哈欠說:「買個車吧,開車上班更方便。」

    莊霧點點頭,她最近也有買車的想法,只是一直沒時間去看。

    「沒睡好?」她問。

    說到這個,雎靜就來氣:「我家樓上新搬進來一戶,昨晚叮叮咣咣到大半夜。」

    莊霧滿眼同情地說:「好慘。」

    「就是那種椅子拖在地板上的聲音,次啦——」雎靜擰著眉,用一隻手橫著比劃,「像有人在你耳膜上磨刀。」

    「沒提醒一下嗎?」

    「出門前上去了一趟,已經沒人了。」

    宋宋走進來,說上次定好的模特今天過來簽合同,人已經在辦公室等她了。雎靜嘆了口氣,咬牙說今晚樓上再鬧騰,她就要讓新房變凶宅。

    下班前,莊霧接了一通電話,對面的人親切自然地問候她,五分鐘過去,莊霧依舊沒聽出來是誰,那邊才嬌嗔一句:「我啊,丁芯儀。」

    她父親的第二任妻子。

    丁芯儀哎呀一聲說:「是阿姨的疏忽,打來之前沒先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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