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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5:16:53 作者: 尤絡
    一樓散台躲清靜。

    章然大手一揮,叫了兩杯好酒,干盯了程則逾半分鐘,看得程則逾渾身不自在:「別犯病。」

    「謝了。」章然咧開嘴,跟他碰杯,「還知道替哥們打抱不平,沒白疼你。」

    程則逾皺眉看他,一臉你在講什麼屁話的表情。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章然搭上他的肩,瞭然自信道,「今天換成他嘴其他人,你也會出手,是吧。」

    程則逾推開他的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沒那麼博愛。

    「都讓你一個人裝完了,我裝什麼。」章然後知後覺,怒氣上來,「那孫子狗嘴吐不出象牙,偷偷說我壞話就算了,扯莊霧,真有夠賤的。」

    程則逾聞言一頓,涼涼道:「也沒見你護短。」

    章然一拍桌,滿臉不服氣地說:「我那不是來晚了嗎!你別看莊霧出國後,我們沒怎麼聯繫,其實我真拿她當親妹妹看。」

    程則逾沒表情地斜他一眼,眼神說明一切。

    「你別不信。」章然喝過酒話變多,起了頭就停不下來,「當年,她轉到我們這來上學,我就沒見過她有什麼朋友。她班上幾個男生尾隨她到家門口,還背後說她被我撞見,也就我一個人替她出頭。那傻姑娘還問我,她是不是很討人厭。」

    話音落,他半扭過頭,等唯一的聽眾回應。

    程則逾轉著酒杯,神色淺淡地捧場:「怎麼可能。」

    「對吧!」章然敲桌子,喊調酒師續酒,表情憤憤然,「那群兔崽子心裡怎麼想的,我能不知道?無非是得不到,背地裡造謠針對,先孤立再說。」

    「搞些幼稚把戲,一群歪瓜裂棗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惦記誰呢。」

    身後,樂隊演出幾近尾聲,鼓點起節奏,主唱緊握麥克風,進入一段舒緩的情緒中。

    程則逾眉眼低垂,目光落在晃動的酒上,像夜晚的海面,頂燈是漂在海面上的碎玻璃,倒映出半張臉。

    章然義憤填膺完,突然扯到別的話題上:「你記不記得大學時候,她當時站在那就夠招人了,光是被我擋下的爛桃花就數不清。就之前,校籃的那個楚什麼來著,上次我們在忪陵約飯不還碰到了,畢業這麼多年,昨天微信上說完恭喜,還想找我打聽莊霧……」

    話說半截,他擺擺手:「算了,你肯定沒印象。」

    有。

    板寸,四肢肌肉很誇張,頭輕腳重,像只猩猩。

    程則逾沒接話,安靜地喝酒。

    章然苦惱地嘆了口氣:「我琢磨著吧,這麼多年了,也沒見莊霧談個戀愛什麼的,你說是不是那時候留下啥陰影了啊。」

    想起之前車裡的電話,程則逾輕捻指腹,潑他冷水:「你操心太多了。」

    「你不懂。」章然沒理他,自顧自地感嘆;「不過,你們倆倒是挺像,特立獨行,光看臉就拒人千里。湊上來的人一堆,你誰也看不上,她誰也不喜歡。」

    程則逾一口喝完,放下酒杯,心裡低聲罵了句,像個屁。

    章然湊近些,攀上他肩膀:「說認真的,自打我認識你以來,就沒見你對誰上心過,白白浪費你這張好皮。單這麼多年,真不無聊啊?」

    程則逾淡淡瞥他一眼:「我沒你那麼閒。」

    「也是,你想要誰得不到啊。」章然哀嘆一聲,一副過來人的嫻熟,「那是你不知道談戀愛有多爽,能像我這樣談到結婚,也算是一種本事,對吧?」

    章然知道勸不動,得意完,話題又繞回來:「不過,剛看你收拾那混蛋玩意兒,我特解氣,特欣慰。」

    ……

    一晚上下來,章然已經喝了不少,這會叫的都是好酒,度數高后勁大,他舌頭打結,想到哪說哪。程則逾耐心罕見,一聲不吭地聽著,酒一杯接一杯,像在喝白開水。好好的單身趴,沒嗨起來,倒搞得像追憶聊天局。

    最後,梁季桉實在看不下去,下樓來截住章然的話:「你明天還結不結婚了。」

    「靠,差點忘了正事。」章然搓了把臉,晃晃悠悠站起來,突然到處摸手機,「我老婆也不給我打電話,她是不是不愛我?我喝多了她也不管我,你說她——嘔!」

    梁季桉眼疾手快,直接捂他嘴,在調酒師眼皮子底下,阻止了事故現場。梁季桉嫌棄地撇開眼,衝程則逾示意了下,然後架著人去了洗手間。

    慢情歌在吉他聲中收尾,情緒濃溢,包裝成一句綿長的輕嘆。

    程則逾坐著聽完,視線恍惚,他半眯起眼,想起了剛才沒發出去的消息。

    等到把章然安頓上車,人也走得七七八八。

    酒吧門口,程則逾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梁季桉鬆了口氣,轉頭問他:「清醒嗎?」

    程則逾低著頭,用力捏了下後頸,低低應了聲:「嗯。」

    「那走吧,章然的車還停在酒店,車鑰匙我拿了,叫個代駕幫他開回去。」

    程則逾沒動,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你去吧,我還有事。」

    他抄起口袋,獨自闖進夜風中,朝酒店反方向走去。梁季桉在身後問了句:「快十二點了,你去哪兒?」

    「別管。」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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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吃得少,洗澡又消耗體力,莊霧猶豫了十分鐘,決定下樓走走。

    酒店周邊沉睡大半,白天下過雨,地上濕漉漉,空氣也黏潮。夜晚行人稀少,她穿過冷清的街道,兩旁商鋪精緻而昂貴,高傲地裝點著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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