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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0:37:02 作者: 時蛟蛟
    但他很理性地沒有說出內心真實想法,只是道,

    「新程從去年就出了問題。最近這半年的時間,我已經壓了不下十篇他們的□□了。」傅博宇繞過球網,朝他走近了兩步,

    「這種毫無難度的事,你還會覺著有趣?」

    待傅博宇走近,顧瑾年順手遞了瓶水給他,「消息可以等等再放。」

    「等?」傅博宇伸手接了,奇道,「不是說有幾個不長眼的盯上了你這個位置,想等你搞砸這個項目把你踢出局?」

    「除了製造點無關痛癢的八卦,他們又拿我沒轍。」顧瑾年神色裡帶了點漫不經心,「倒是我剛接手這個部門,更想看看底下人的業務能力。」

    「攤上你這麼個領導,也不知道該說他們幸運還是不幸。」傅博宇放下球拍坐在了長椅上,捏了兩下因為揮拍有些沉重的左肩,

    「你球餵得是不是太重了?」

    「跟一個小公司搶版權而已,算不上重。」顧瑾年心知傅博宇說得不是上半場的球賽,拿著他的話回敬了一句,他想起下班後依然在辦公室里,對著新程的資料苦思冥想地某個人,忍不住笑了笑道,

    「況且,有些人成長起來的樣子,還挺讓人期待的。」

    「我多問一句,這個有些人……」憑著多年桃色醜聞的審稿經驗,傅博宇拖了個長音,一針見血地問,

    「是單數還是複數啊?」

    「職業嗅覺用在我身上,是不是不太地道。」見傅博宇挑眉就要反駁的樣子,顧瑾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西城剛開盤的電影院,想撤資?」

    「拿投資商的身份壓我,」傅博宇被不輕不重地威脅了一句,也不惱,只道,「是不是不太地道?」

    顧瑾年懶洋洋地笑了一聲,沒再搭腔了。

    傅博宇望著他這副神色,在心中瞭然地「喲」了一聲。

    這年頭,鐵樹也開花了啊。

    剛認識顧瑾年的那幾年,他總是覺著,這個人仿佛什麼也放不到心上的。

    因著學生會這層關係,他跟顧瑾年交集不少。會裡會外,見過他在黨會上當著團委老師的面安然入睡的樣子,見過他在學校的後巷裡管班混子要煙的樣子,偏偏,本校鄰校的姑娘們還都被他這副又渾又痞的樣子迷得神魂顛倒,絡繹不絕地在各種地點告白送情書,最後的結局,往往都是眉目冷淡的一聲抱歉。

    總之,向來以完美主義作為做事準則的傅博宇,最開始對顧瑾年是極看不慣的。直到他偶然知道了顧瑾年家裡的事,又聽人說看見顧瑾年在幾家店做兼職,他才明白,或許這副目空一切的漠然,也並非是顧瑾年想要的。

    這讓傅博宇對讓顧瑾年露出這樣神色的「有些人」,愈發地好奇了。

    今天他不把這個內幕旁敲側擊地問出來,都對不起他這麼多年來的飯碗。

    傅博宇這麼想著,狀似無意地問,

    「這麼久沒見,跟師兄喝兩杯?」

    顧瑾年看出他的不懷好意,毫不客氣地拒絕道,

    「一會得開車。」

    「新程的消息不放可以,」一次沒套路到人,傅博宇當機立斷換了種方式,「拿別的消息來換。」

    「老規矩。」見傅博宇寸步不讓,顧瑾年乾脆指了指網球場的方向,「贏的人提條件。」

    傅博宇二話不說從長椅上站了起來,「這可是你說的。」

    顧瑾年又是一聲笑。

    他們正要往球場的方向走,顧瑾年手機忽然響了兩聲。他看了一眼屏幕,對傅博宇道,「接個電話。」

    傅博宇頗覺有些手癢地掂了下球拍。

    顧瑾年剛一接起電話,就聽顧母焦急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阿瑾,你在哪?你爺爺摔了一跤,現在人被送進醫院了。」

    直到顧瑾年匆匆趕到市立醫院,聽到熟悉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從病房裡傳來,他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沒急著進房間,而是先在傅博宇發來的信息下回,

    「沒什麼大事,就是腿傷得住幾天院。」

    見傅博宇幾乎是立即回了一句「那就好」,他又在底下補了句,

    「賭約改天。」

    「我就是摔下來的時候不小心磕在台階上了。」他剛按下發送鍵,病房裡頭反抗的聲音變得愈發激勵起來,

    「兒媳婦你別聽醫生小題大做,你扶我起來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家。」

    「醫生都說了讓住院觀察。」緊隨其後的是顧母左右為難的聲音,「爸你就安心住幾天吧。」

    顧瑾年嘆了口氣,在老人「我都和隔壁老孫約好了明天打麻將」的不滿聲中推門而入,望著綁著固定器卻精神矍鑠的老人道,

    「住院和護工的費用已經繳過了。」他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拿起桌上的蘋果慢條斯理地補了一句,

    「至於麻將,我已經幫您推了。」

    顧爺爺在顧瑾年理所當然的語氣里怔了兩秒,才橫眉質問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顧瑾年好脾氣地道了聲歉,卻沒有任何改變主意的意思,一副「事已至此,您左右還是要乖乖住院」的姿態。

    氣得顧爺爺拿起一旁的拐棍兒,在顧瑾年腰上狠狠敲了兩下。

    顧爺爺當了一輩子的協警,他在位置上清廉又勤懇地幹了幾十年,落了一身的好名聲,好不容易教導出一個,人見人夸的好兒子,卻被上天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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