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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0:37:02 作者: 時蛟蛟
    「我沒有辦法不去想,是不是之後你每次遇到同樣的事,離開,都會是你第一個選項。」

    裴越想說點什麼,最終卻也只能在她目光里,沉默地搖了搖頭。

    「你不是不知道,我家庭特殊。」寂夏看著他的眼睛道,「所以,從你杳無音訊地選擇出國那天,我們就回不去了。」

    人生這麼多事,唯獨面對感情,她悲觀退縮,缺乏底氣。被人推開過一次,她就再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我們在一起你的第一個生日,你很喜歡我的禮物。當時你說,真有一天我們吵到覆水難收,你也會留一次機會給我。」

    裴越抿了下唇,下頜線繃成一條倔強的弧度,依稀還帶了少年時的影子,

    「那我現在可以使用這個機會麼?」

    寂夏沒想到裴越會提起這件事。

    她記得那次生日。

    她小學二年級以後的生日,一向都只有慕阮阮記得。和裴越在一起的第一年,他在她生日前神神秘秘地失聯了兩天,寂夏接到慕阮阮的消息一頭霧水地走進KTV,在一片黑暗的包間裡接了一腦袋的彩帶和香檳。

    那是寂夏第一次過這麼熱鬧的生日。她在全班同學的生日歌里吹熄蠟燭,紅著眼睛對裴越說的這句話。

    話不是假的,她說這話時滿心的歡喜和感動也不是假的。

    但回不去了也是真的。

    「我恐怕要食言了。」寂夏嘆了口氣,乾脆換了一個更直接的理由,「我有男朋友了。」

    「你在說謊。」裴越盯著她摩挲袖角的小動作,極篤定地道,「你從來騙不到我的。」

    寂夏皺了下眉頭,「裴越,糾纏不清可就不像你了。」

    寂夏說完,沒再去看裴越的神色,她繞開裴越想直接離開。他們站的位置里辦公樓出口沒幾步,所幸寂夏下班晚,這會不是下班的高峰,不然不知道會有多少閒言碎語。

    沒想到她才剛剛走到裴越身後,他就回身過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男人灼熱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肌膚碰觸的瞬間,寂夏覺著那掌心的溫度在蒸騰她的理智。

    或許不僅僅是因為溫度。

    應該還有和作業本放在一起,一日不落的牛奶,有他進球後,迎著歡呼聲中在人群中找尋她的目光,和黃昏的操場上,他落在自己眉心上,小心翼翼的吻。

    人本應該擅長遺忘的。

    可他們愛過,和被愛過。

    寂夏猛地後退一步,紛亂的思緒在她腦海中纏成一團,她正想不到該如何快速有效地改變眼下情況的時候,兩束車燈忽然從背後照了過來。

    寂夏眯著眼睛回頭望了一眼,憑著驚人的視力認出了她坐過兩次的車,車牌尾號分毫不差。

    她掙開裴越的手,兩步走到因為他們擋路而被迫停下的車前,伸手在駕駛窗上敲了敲,眼看著車窗和她預想的一樣緩緩降下,寂夏先發制人地對車裡的人擠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每天都來接我,真是辛苦你了。」寂夏逼自己直視顧瑾年疑惑的神色,拿出她有生以來最甜美的聲線,不熟練地叫了一聲,

    「親愛的。」

    車裡的顧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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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顧瑾年:還有這種從天而降的好事?

    佛語裡有一個概念,叫【不退轉】。是指修行到某個境界之後,永遠無法退回到最初的心境。

    我想,這三個字,大概就是裴越和寂夏的狀態了吧。

    第19章 修羅場

    晦暗不明的路燈映著顧瑾年那雙狹長的眉眼,他望著站在車門邊上的寂夏,說不清楚是什麼神色,幽深的眸光似有鋒芒。

    很奇怪。

    顧瑾年這副長相,明明跟「菩薩心腸」這四個字格格不入,寂夏自覺也並非習慣尋求幫助的人,可在那種思緒異常亂的情況下,她居然下意識地走向了顧瑾年。

    無師自通地,用拙劣的演技勒索著他的幫助。

    做完這一切的寂夏,一邊想著顧瑾年這時候戳穿她的謊言,她即刻就轉身找條大河投湖自盡;一邊又模模糊糊地感覺,顧瑾年應該會幫她。

    也不知道她這會兒的神情,落在顧瑾年眼裡,是不是寫滿了「求求大佬讓我上車」。

    顧瑾年看了看一臉懇切的寂夏,又凝眉望了一眼車前的裴越。隔著一塵不染的遮光玻璃,裴越也覺著那目光凌厲,有如實質。

    似乎是對眼前的情況有了基本的認知,顧瑾年抬手解了車鎖,大發慈悲地道,

    「上來吧。還有——」

    他把目光從裴越身上收回來,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加了點戲,

    「和你有關的事,不能說辛苦。」

    等寂夏總算一波三折地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剛才還理直氣壯的架勢頃刻間煙消雲散,她沒說話,顧瑾年倒也沒主動開口,只安安靜靜地開著車。

    寂夏盯著右手邊的後視鏡發了會兒呆,忽然慢吞吞地拉下防曬服的帽子,把大半張臉都蓋了進去。

    顧瑾年瞄了她一眼,中肯地評價道,「鴕鳥行為藝術家?」

    「不用在意我。」寂夏聲音聽起來很悶,「有的人活著,但她已經死了。」

    俗稱社會性死亡。

    「怎麼想到讓我幫忙?」顧瑾年不遺餘力地在是她的墓碑上撒了把土,「不是一見到我就害怕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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