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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9:29:50 作者: 億本正經
他沒說什麼,上手裹緊她敞懷的外套,姜長樂沒睡夠懶得動彈,任由他低下頭來替自己扣衣服。
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司令是什麼時候近前的,只知道這大叔突然從宋平安背後探出頭來,扯著煙嗓喊了句:「沒打擾你們親嘴兒吧!」
那聲音仿佛要讓全海域都聽見他們倆在做親密之舉,姜長樂下意識抿起嘴巴向後撤了兩步,宋平安回頭瞅了眼滿臉戲謔的司令,目光沾點寒涼之意。
見張聽蘭的兒子略有不快,司令連忙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面上仍舊嬉皮笑臉的,隨便道了兩聲抱歉。
姜長樂出於晚輩的禮貌,應了句沒關係,宋平安不慣大叔的毛病,冷著一張臉請他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
司令從兜里摸出煙盒,不由想到是張聽蘭的丈夫用刻板基因毀了宋平安,因而他並不責怪無辜的孩子,只在心底對宋歸睥睨起來。
呵,毫無幽默細胞的人。
他嗤之以鼻著,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垂眼點了下火,再抬眼時,瞅見宋平安朝蝦箱一揚下巴頦,說他去搬箱子了。
點了點頭,目送兩個年輕人往前甲板邁開腳步,司令望著泛起紅光的天際,把香菸塞進嘴角。
他吞雲吐霧的樣子落在姜長樂視線中,不知怎地,讓她聯想到寂寞。
姜長樂收回眼波,跟在宋平安的身後晃悠著走路,不時瞥一瞥他寬薄有型的背影,心中油然而生一陣安全感。
她快走兩步與他並肩同行,隨口問他用不用幫忙抬箱子。
宋平安聞聲停住腳,偏頭望了下身邊的女孩兒,示意她可以適時搭把手。
姜長樂於是眨著一對小狗眼,把手縮進口袋裡憨憨一笑,表示自己就是例行客套,不必當真。
無語地眯縫眼睛笑,宋平安繞到靠海的那一側,讓姜長樂別晃晃悠悠走道兒,當心掉海里。
只聽她蹦出一句知道了,語調上揚,隨即餘光里瞥見她一抬手,指向東方那片波光粼粼的海。
此時此刻,初陽正從海平面上緩緩地出露半圓,天際與海水同色,稀薄的雲層中透出些漸變色系的橘紅光。
單望了一眼海上的日出景,宋平安就悄無聲息地把目光轉回了身邊人的臉孔。
她的小鼻樑上映著一面紅光,飽滿的嘴唇微張,一對眼中泛出朝陽的光澤。
宋平安過去在夢裡幻想過和姜長樂一同在海上看日出的景象,如今美夢成真,比在夢中還心悸。
他不希望在如此浪漫的場景中記起未達成的願望,然而假如他去了絳城,姜長樂留在海城,眼前的一切又將是海市蜃樓。
宋平安的眸光黯淡下去,姜長樂似乎察覺了身邊人的失落,轉過臉去打量他的神情。
初升的太陽在他臉上留下幾片熠熠的光影,宋平安的五官生得很好,就是面色從來都冷得使人忽略了他的俊秀。
姜長樂輕輕拍一拍宋平安的胳膊,也不清楚自己在安慰他什麼。宋平安頓住腳步,凝視她的眼眸片刻,最終欲言又止。
經過昨天晚上短暫的冷戰,他已經喪失了提起合租事宜的興致。姜長樂一直在迴避他的請求,以至於宋平安完全摸不清她的想法。
她到底在顧慮什麼?
工作,房租,還是他這個人?
宋平安把魚箱擱在船側甲板上,遊艇已經駛達目標海域,在這裡的深海八十米有七八斤的大黑魚,也有拎起來幾乎與人等長的鱈魚。
姜長樂在充氧的保溫箱旁邊蹲下,看宋平安熟練地取蝦穿勾,調試漁輪。
他說要再等一等,等到天色透亮才能見到黑魚出沒。
姜長樂對垂釣不太感興趣,但是乘著遊艇動態釣魚好像又有點意思。
她伸手拽了拽宋平安的衣袖,問他能否借竿讓她一試。
宋平安挑起細眉,「你不是打死也不釣魚?」
「人是會變的。」姜長樂一本正經地點了下頭。
女人的善變再次讓宋平安有所領教,他歪著嘴角笑笑,把魚竿支在姜長樂眼前,指導她如何使用漁輪識別有魚上鉤。
姜長樂認真聽了半天,發現宋平安並沒有教她怎麼把魚釣上來。
本著不懂就問的原則,她讓宋平安給出詳細的解釋。
只見宋平安風輕雲淡地瞥著姜長樂,單說一句使勁兒搖漁輪把手,等大魚露出海面用漁叉即可。
姜長樂尋思這麼簡單一操作確實不用細說,然而等天全亮了,司令和彭朗拖著魚竿前來會和,又跟她展示了一下漁叉,姜長樂頓時就後悔了自己的輕敵。
那杆竹質漁叉有她拳頭那麼粗,掂起來沒有個八斤也有六斤。
司令抿著菸頭,嘟嘟囔囔道:「上次就在這片海釣鱈魚,好傢夥,二十多斤猛逃,差點兒沒給老子拖海里。」
彭朗一推銀框眼鏡,對深海釣魚需要頑強體力做出了贊同。
姜長樂回頭望著宋平安,尬然一笑,眼神里刻滿了認清不自量力後的追悔莫及。
他裝作看不懂的樣子,問姜長樂什麼時候大顯身手。另外兩個男人聽了這話,向她投來詫異的目光。司令啐了菸頭,像含著一口痰似的爽朗大笑,誇讚姜長樂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子。
姜長樂打了個哈哈,在無人注意的時候瞪了宋平安一眼。
這人一雙翹眼含笑,動作流暢瀟灑地把魚線甩到海里,放八十米長線,隨後將魚竿在遊艇圍欄的鐵鉤上掛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