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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9:29:50 作者: 億本正經
見對面的男人又一次點頭,姜長樂睜著迷離的眼睛,上身搖擺,也跟著點頭。
宋平安舉了半杯酒,「為了相親?」
姜長樂的小白手握成拿杯子的形狀,晃晃悠悠撞上宋平安的酒杯,「相親!」
說完就趴倒在桌子上,胳膊肘還支在原地。
宋平安垂眼望著姜長樂圓鼓鼓的後腦勺,伸手捏了捏她柔軟的指尖,「合作愉快,相親對象。」
不曾察覺中,身邊那桌剛來一會兒的人里,有個小麥色肌膚的姑娘攢起眼眉,認為宋平安在下藥行騙。
她剛要正義感發作,被右手邊一個神似彌勒佛的男人沉默地拉住手腕。
下一秒,他們那桌立起一個眉目清朗的男人,他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突然大聲朗誦起元結的《賊退示官吏》。
宋平安收回目光,一挑眉,海風下獨酌半杯,起身牽著姜長樂回家。
第8章 探病
七點鐘的太陽穿越帘子縫隙,斜斜入屋。姜長樂窩在被子裡,朦朧中聽見門外有窸窣的談話聲。她閉著眼睛,意識隨夢境游移,夢中過了半日,她母親季曉芸女士發動吸塵器,哐一聲推開房門。
姜長樂戴上痛苦面具,一個翻身,整個人縮進被子裡。季女士二話不說,拎著吸塵器一個箭步來到床前,單手一掀厚被子,姜長樂像只煮熟了的蝦,蜷在床上一動不動。
「八點了還不起床!」季曉芸一手叉腰,另一手把著吸塵器如同拿著一把三叉戟似的威武。
姜長樂抬了下腦袋,睡眼朦朧摸過枕頭邊的手機瞧了眼時間,七點零八分。
她其實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季女士活了大半輩子卻毫無時間觀念。姜長樂忌憚母親的威嚴,不敢怒不敢言,只當季曉芸特立獨行,過著韓國時間。
她拱起身子,雙腿跪在床上,季曉芸大叫:「姜長樂!」
全名攻擊是季女士的最後通牒,姜長樂不想這麼大人了還被她母親拖下床,只好慢吞吞坐起來,抓了抓亂七八糟的頭髮。
吸塵器開始嗚嗚作響,姜長樂趿拉著拖鞋遊蕩到洗手間。
昨天她喝到斷片,早上起來沒有頭痛欲裂,卻提不起精神。
季曉芸在外面喊了句什麼,噪聲堵住了姜長樂耳朵,她洗漱完畢見母親預備好了四份早餐,登時頭腦清醒。
「我姐回來了?」
姜長樂問的是她親姐姐季長善,季曉芸卻罵閨女沒長耳朵,說這是給宋平安備的早飯,待會兒讓姜長樂送去。
小腫臉上布滿困惑,姜長樂尋思對門的鍋爐灶是壞了嗎?
她還沒開口問,季女士就把姜長樂的早飯連同宋平安的那份端到了一方塑料盤裡,塞到姜長樂手中,「你說你學什麼不好,非學你爹喝酒。人家安安昨天半夜把你背回來,自己倒讓風吹感冒了。去,跟安安一塊兒吃飯去。」
說完,季曉芸也不給姜長樂反應時間,直接把她推出門,砰一下閉了自家大門。
姜長樂在門口愣了片刻,有時候她真懷疑宋平安才是季曉芸的親兒子。
無奈端著一堆碗碟去到宋家門口,手占著,只好用腳踹了踹他家的門。
過了許久,門裡才發出鎖頭轉動的聲音。
姜長樂偏頭一瞧,宋平安雙頰淡粉,嘴唇蒼白得像浸了一天水的生肉。
「這麼嚴重?」邊往餐桌去,邊一步三回頭打量宋平安。
待擱下餐盤,姜長樂回身去摸宋平安的額頭,觸感滾燙,「宋叔張姨呢?」
宋平安垂眼瞅著姜長樂輕皺的小彎眉,目光對上她顯出憂心的眼睛時,喉結滾了滾。她的手微涼,貼在額頭上本該沁得心肺熨帖,卻莫名讓他心上癢酥酥。
「去外地學習了。」他說。
宋家夫婦皆為人民教師,宋歸在姜長樂畢業的那所大學任中文系教授,長久以來由於過分的剛正不阿,止步於研究教學崗位,主攻中國古代文學方向;張聽蘭女士在同校搞民俗學研究,十來年前在考察博戲的項目中為麻將魅力所折服,自此活躍於院系牌桌,五年前升任社會學系主任。
夫婦倆都飛去絳城學習,宋歸參與的是學術研討會,張聽蘭則是去進修先進的管理經驗。宋平安早上快七點鐘發起半高不低的燒,起來喝水正撞見父母親拖著行李箱去趕學校大巴。
在此之前,宋平安對父母要外出一周這件事毫不知情。
他囔著鼻子問學習幾天,他母親答三天,剩下四天他們夫婦要在絳城周邊的農家樂度假。
家庭的溫暖一覽無遺。
宋平安不很理解他的父母。
他在國外時,張聽蘭隔三差五打越洋電話叮囑他一定要學成歸國,要麼他們老兩口在國內是多麼孤苦伶仃。現下他回國了,卻受到如此冷遇。
宋平安還是禮貌地同父母告別,宋家夫婦還算有父母天性,特意去對門打了個招呼,請季女士多多照顧自家病中的兒子。
到姜長樂穿睡衣端著早飯出現在家門口時,宋平安才知道宋歸夫婦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子如命的父母。
他在餐桌前坐下,姜長樂按他告訴的位置去取了體溫計,回來熟門熟路找來了兩對筷子勺子,在宋平安對面落座,分起早飯。
季女士準備了包子稀飯家常鹹菜,姜長樂從小就不喜歡喝稀飯,所以抬眼望了下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