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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9:29:50 作者: 億本正經
她探頭瞅了瞅宋家食材,「買這麼多好吃的呀,宋叔。家裡請客?」
「平安沒跟你說?他晚上回家,給他接風。」宋歸擼著斑斕後背軟毛,一臉詫異。
姜長樂噢了一聲,「他沒跟我說呀。」
「等他回來,宋叔替你收拾他。」拍拍姜長樂胳膊,宋歸沒有玩笑的意思。
姜長樂一本正經地蹙起眉頭,「最好打他屁股。」
倆人相視一樂,順道回家。
姜長樂啟動小電驢前,摸出手機瞄了眼微信界面。
她媽季曉芸問她什麼時候到家,碼字基友發表了收益撲街的悼詞,還有一堆雜七雜八的群亮著紅點……
這麼多消息,竟無一條來自宋平安。
眉間布上疑雲,姜長樂尋思,怎麼從前天起,宋平安這人就仿佛人間蒸發了呢?
宋平安是姜長樂的青梅竹馬。打從四歲那年做了對門起,他倆就沒一天不湊在一起嘚啵嘚。
兩家父母一度以為,假使這倆孩子結不成夫妻,就只能搭檔說相聲。
事實上,相聲女演員長久以來都並無太多出路。姜長樂她媽對市場需求把握精準,一早就把宋平安鎖定為完美女婿。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自打兩年前宋平安去了巴黎進修室內設計,季曉芸就因著異地和時差問題,深刻懷疑了姜長樂和宋平安之間的發展可能。
最讓季曉芸感到婚事無望的是,最近每每和對門太太聊起她家兒子,張太太總會滿目憂愁地念上一句:「安安好像挺喜歡那邊的生活。」
宋家就宋平安一個寶貝兒子,他將來要是不回國,父母八成會跟過去。季曉芸可以體諒張太太,卻不能支持她。
孩子長大了應該放手。
從姜長樂報考大學那時,季曉芸就巴不得閨女填個離家十萬八千里的學校,好培養獨立能力。結果好傢夥,姜長樂這熊孩子一哭二鬧三絕食,就是不聽勸。
姜長樂最終考取了一所離家門兩公里的高校。
就這,她還為沒考上另一所距家五百米的,覺得高考是人生一大憾事。
季曉芸簡直恨鐵不成鋼。
你說,就這麼一粘糊閨女,怎麼嫁到巴黎去!
想起這鬱悶事兒,季曉芸連擇菜的動作都變暴躁。
姜大勇端著一盆水,路過廚房,漫不經心瞥見桌上橫七豎八攤著的芹菜。不自覺中,他加快了溜走步伐,盆里水面晃晃悠悠,差點傾灑。
他逃到客廳陽台,鬆了口氣。
要是被季曉芸那母老虎逮住,今晨這會兒工夫算是白瞎了。
姜大勇暗自慶幸著虎口逃生,嘴裡哼起越劇名段。其實他一共就會唱兩段,今天唱的是梁祝《十八相送》。
邊低聲唱,他邊給陽台上兩盆菖蒲澆透水,再把碗蓮缸里的淺水補微深,又拿起噴壺對著各色月季灑起水珠。
姜長樂拎車進客廳時,正看見她老爹穿著夏威夷風的睡衣,聚精會神,為一盆長春花選定最佳光照地。
她用平常音量喊了句:「爸,我回來了。」
聞聲一哆嗦,姜大勇瞪大圓眼,把食指貼到唇上十分警覺道:「噓,小心撞槍口。」
姜長樂心領神會,決定待會兒再把生鮮送廚房。
她躡手躡腳往房間走,誰想季曉芸早聽見了客廳動靜,此時已像座門神似的,黑臉擋住了姜長樂去路。
心下著實一驚,姜長樂眼裡頓時浮現諂媚的笑,「真是,我正準備去廚房呢。咱母女真是心有靈犀。」
「少來這套。」季曉芸語氣不善,「看看你成天遊手好閒的樣子,哪家小伙兒瞧得上你?」
姜長樂無言以對。
她母胎solo二十四年,本科畢業進了海城一銀行。她在辦公室做文書工作,這兩年過得朝九晚五,一潭死水,閒暇時寫的幾篇網文還算盪起波瀾的小石子,可是說到底,姜長樂一點不快樂。
就在上周,姜長樂提交了辭職報告。她母親季曉芸被告知此事後,由三天兩頭看她不順眼,惡化為一天八百次惱怒。
季女士實在難以理解閨女的腦迴路。既然不願到外地做打工人,也無經商天賦,那麼在本地捧個穩定飯碗不是正正好?
姜長樂跟母親從看雪看月亮,講到詩詞歌賦、人生哲學。季曉芸崇尚現實主義,對風花雪月充耳不聞,依舊把閨女當半拉朽木。
姜長樂心寬體胖,自認寄父母籬下,也幫不上什麼忙,的確該夾著尾巴做閨女。於是抱起季曉芸的胳膊,低眉順眼撒撒嬌,「所以啊,我才需要您這樣的精明母親,替我籌劃籌劃終身大事。」
一米六八的個子偎在媽媽的矮肩膀上,季曉芸對這一套很受用,便緩和了嚴母神色,睨了姜長樂一眼道:「相親這事兒,你媽我給你辦妥了。」
聽到這消息,陽台上的姜大勇雙眉聳高,停了侍弄花草的手轉頭問:「相什麼親?誰相親?」
季曉芸垮下嘴角,環抱雙臂朝丈夫逼近,「除了擺弄那堆破草,你還知道點什麼?」
心知肚明季女士即將對姜大勇展開詳細教育,姜長樂十分同情老爹境遇,卻受理智感召,毫不猶豫選擇了戰略性撤退。
她偷摸兒溜回房間,房門無聲扣好的瞬間,卸下了面上的風光霽月。
窗外太陽甚好,姜長樂的小房間朝東,木書桌擺在窗前,堆著亂七八糟的書籍、筆記,鋪著一米半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