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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09:26:18 作者: 余姍姍
    我輕聲對李明朗說:「看不出來,你爸還真挺浪漫的。」

    李明朗應了一聲:「他要不浪漫,也不能結三次婚。」

    「是啊,你要是有你爸一半本事,沒準早就修成正果了,也不用連累我了。」

    李明朗低頭看了我一眼:「以後是不是只要你想起這件事,就會拿出來念叨我?」

    我也看了李明朗一眼:「以後?咱倆有沒有以後,還得等你見過我表姐再說。萬一我表姐不原諒你,我也只能忍痛割愛了。」

    打從那天李明朗對我保證過要徵求宋苗的原諒之後,我和他的關係就進化成暫時分手,卻隨時準備複合,只等領導批准的階段。

    這種可進可退的狀態是很微妙的,我們時而鬥嘴時而公私不分又時而公事公辦,有時候李明朗想和我進一步,被我強烈拒絕,有時候我想施展美人計達到自己的個人目的,被他冷冰冰的眼神逼退,還有時候是我們同時將對方視作空氣,客客氣氣的就像是在冷戰。

    我們兩人對這樣的關係樂在其中,可是周圍的人卻直呼受不了,以程伊伊為首的一干朋友們,絞盡腦汁要撮合我和李明朗複合,卻被我們兩人的默契逐一擊破。

    程伊伊甚至說道:「算了依我看你倆也別複合了,你倆分開了都這麼有攻擊性,要是真的複合了,聯起手來誰都不是個兒。」

    台上的方柔,正說到去年甄瑞查出了腦梗。

    「甄 瑞腦梗在醫院裡做理療,我每天都換著樣的給他做飯送到醫院。我廚藝不好,家裡的飯一向都是甄瑞在做,他嫌我做飯口淡,全是素的,說要自己在醫院點菜吃。可 是我知道他要是自己點菜,肯定選最葷最油的點,這不利他的病。所以我每天都看著他,不讓他亂吃。因為這樣我們幾乎每天都吵架。我知道甄瑞脾氣急,也不敢和 他吵得太厲害,怕加重他的病。」

    「我記得中間有三天時間,我沒有給甄瑞送飯。那幾天我就住在他樓上的外科病房,做了一個闌尾手 術。甄瑞開始不知道,給我打電話,我就騙他說臨時有事走不開,叫看護陪著他。後來手術完了,醫生叫我沒事多走動走動,以防傷口粘連。我就趁機到樓下去看 他。甄瑞當時一聽我剛做了手術,整個人都嚇著了。我笑著跟他說,一點事兒都沒有,跟拔牙一樣,一會兒就完事了,就是要忌口,讓他陪著我一起喝清粥。」

    聽到這裡,我對李明朗說:「你爸沒有告訴你他腦梗的事,是怕你擔心。其實他也想過跟你說的,最好是說的再嚴重點,好把你騙回家。可是方柔告訴他,這樣你會記恨他的,你爸就什麼都不敢說了。」

    李明朗不說話,看著台上的那對璧人出了神。

    我繼續道:「其實叔叔還是很關心你的,只是他不善於表達,加上他做過的那些荒唐事,給被人一種不靠譜的印象。」

    方柔已經把自己說哭了,甄瑞摟著她也在偷偷擦眼淚。

    「其 實嫁給一個比自己大二十歲的男人,受到來自親人和朋友的壓力是很大的,大的讓你想像不到。最開始和甄瑞在一起,我把所有事都想得很樂觀,打不了兵來將擋水 來土掩唄。可是隨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發出反對的聲音,我才漸漸發現原來我認識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真的看好我們。我爸媽說,嫁給一個和自己差這麼多 年的男人,要有兩個心理準備,一是當我人到中年時,我的另一半已經步入老年,我要陪著他上醫院,養生,鍛鍊身體,二是我還要做好一個人孤獨終老,或是等甄 瑞走了再找一個半路老伴的準備,也就是說我這輩子永遠是在二婚。」

    說到這裡,現場賓客發出笑聲,方柔也笑了,挽著甄瑞的胳膊說: 「不過我也跟我爸媽說了,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我總不能老想著以後如何,就不珍惜眼前人吧?一個女人最幸福的事,就是當她愛一個男人時,那個男人也愛她,他 們結婚生子白頭到老。既然人活著,就是為了迎接死亡,那麼人活一天就要過得精彩,不要瞻前顧後,只要勇敢去愛,並為了自己的愛情敢於負責敢於承擔!」

    現場爆發熱烈地掌聲,我將頭靠在李明朗肩膀上,小聲說:「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發現自己愛的人正好也愛著自己。張愛玲的這句話,真美。」

    「她還有一句話。」李明朗突然道。

    我問:「什麼話?」

    「你死了,我的故事就結束了,而我死了,你的故事還長得很。」

    我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了,也不知道他是在說甄瑞和方柔的忘年戀,還是映射大風哥的去世帶給大家的傷痛。

    「李明朗,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抓緊他的手:「無論咱們去見表姐的結果如何,你都要樂觀面對人生,該回家的時候就回家,該追求幸福就要追求幸福,無論那個女人是劉瑤,還是我,還是其它人。我也會像李阿姨一樣,在某個地方祝福你。」

    ☆、72 插pter 10

    這世界上最討厭的人,莫過於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為什麼就不能放任我們享受一下美好時刻,非要跳出來搞破壞呢?這聲質問,是在劉瑤乍然出現在婚禮現場上,從我心底蹦出的。

    但基於禮貌和社交禮儀,我還是迎了上去,對她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劉小姐不請自來,真是讓我們蓬蓽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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